我,一个濒临破产的普通女孩,为救家族企业,嫁给了神秘莫测的科技巨鳄沈清澜。新婚之夜,他没有碰我,而是递给我一份冰冷的协议和一支纳米注射剂——要求我成为他创造的顶级AI“女娲”的“生物母体”。我以为这是极致的侮辱,却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带着近乎疯狂的痴迷与一种我看不懂的痛楚。随着沈清澜身边诡异事件的接连发生,以及他对我的“非常规”宠溺,我逐渐意识到,这个“AI生育计划”的背后,隐藏着一个足以打败世界的秘密,而他,正用他病态偏执的方式,赌上一切来……救我。
第一章:新婚夜的纳米协议
“新婚夜,我的亿万富翁丈夫没有吻我,而是递给我一支闪着幽蓝光芒的注射器。
‘别怕,’他声音温柔得像淬了毒的蜜,‘只是需要你的一点基因,为我们的‘孩子’,女娲,构建一个生物接口。’”
我,林晚,在二十四小时前,还是个为父亲医药费和公司债务急得快要卖肾的破产富家女。现在,我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坐在足以容纳半个游泳池的奢华卧室里,身份是科技巨鳄沈清澜的新婚妻子。
荒谬得像一场梦。
认识沈清澜,是在父亲病房外那条消毒水气味刺鼻的走廊。我正被催债电话逼到墙角,眼泪差点砸在屏幕上。他如同精准降临的救世主,身后跟着两名沉默的助理,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走廊尽头惨白的灯光。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可以解决你所有的债务,包括林先生的医疗费,以及后续最顶尖的治疗。”
我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他。他很英俊,是那种毫无烟火气的、仿佛用数据和代码精心雕琢出来的英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得像海,看不见底。
“条件是什么?”我不傻,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不会砸在我这种倒霉透顶的人头上。
“和我结婚。”他轻描淡写,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没有浪漫的追求,没有盛大的婚礼,只有一份条款清晰、酬劳惊人的婚前协议,以及一本墨迹未干的结婚证。我签了字,把自己卖了,为了躺在ICU里生命垂危的父亲,为了林家那点摇摇欲坠的根基。
此刻,新婚夜。我心如鼓擂,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房门被推开,沈清澜走了进来。他换下了白天的正装,穿着深灰色的丝质睡袍,更添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可他身上那股子疏离和冷感,却半分未减。
他没有走向我,甚至没有多看我这身精心打扮一眼,径直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音色醇厚,却冻得我微微一颤。
“沈先生。”我下意识地回应,手指揪紧了婚纱繁复的蕾丝。
他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像是嘲讽我这个称呼。“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没吭声。清澜?这两个字太亲昵,我喊不出口。
他也不在意,身体微微前倾,从睡袍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盒。他打开盒子,里面是黑色的丝绒衬垫,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支造型极简、却充满未来感的注射器。透明的管体内,流淌着一种幽蓝色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液体,正随着光线微微荡漾,闪烁着不祥又迷人的光泽。
我的呼吸一滞。
他拿起那支注射器,动作优雅得像在品鉴一支顶级红酒。然后,他把它递向我。
“别怕,”他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只是需要你的一点基因,为我们的‘孩子’,女娲,构建一个生物接口。”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女娲?他公司那个号称即将改变世界的超级AI?我们的……孩子?生物接口?
每一个字我都认识,连成一句话,我却完全无法理解。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字面意思。”沈清澜耐心得可怕,“女娲是我毕生的心血,但她需要突破最后的‘奇点’,才能真正进化成数字生命。你的基因序列,是万中无一的适配者。你的生物磁场,能帮助她完成最终的融合与觉醒。”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简单来说,我需要你,‘生’下她。”
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我以为的婚姻,哪怕没有感情,至少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他现在告诉我,我只是一具容器,一个……孵化器?
“你疯了?!”我猛地站起来,婚纱沉重的裙摆差点把我绊倒,“沈清澜,我是人!不是你的实验品!”
胸膛剧烈起伏,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我为钱卖了自己,却没想过要卖得这么彻底,连作为人的基本尊严都要被剥夺。
面对我的激动,沈清澜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观察一个数据异常的实验对象。这种冷静,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心寒。
“晚晚。”他忽然换了称呼,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磁性。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落地窗。
他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淡淡的、冷冽的雪松香气。他抬起手,没有碰我,而是指向了床头柜上那个一直亮着的平板电脑。
屏幕应声而亮,画面分割成数个小块,正中央,是ICU病房的实时监控。我父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微弱的光点。
“林氏企业的最后一批资产,将在明天上午十点被银行正式冻结清算。”沈清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平稳地陈述着残酷的事实,“没有后续治疗费用,林先生的情况,撑不过三天。”
他微微偏头,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惨白而狼狈的影子。
“晚晚,”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温柔,内容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这不是选择,是救命。”
救父亲的命。
用我的身体,我的尊严,我未来的一切未知可能性去换。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止不住地发抖。我看着监控画面里父亲枯槁的面容,想起他昏迷前还念叨着“别怕,爸爸在”;我又看向沈清澜手中那支幽蓝色的注射器,它像一个来自深渊的邀请函。
就在我意志即将崩溃,颤抖着伸出手,快要触碰到那支注射器时——
“嘀——”
一声尖锐的提示音,突兀地从沈清澜随身的微型通讯器里响起。
沈清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另一只手快速点开了通讯器。一个加密信息的悬浮窗弹了出来,发送者的名字一闪而过。
莫北辰。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名字我听过,是另一个科技巨头寰宇科技的少东家,媒体常拿他和沈清澜做比较,称他们为科技界的“双璧”。
信息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但我看清楚了:
【清澜,游戏开始。你藏起来的‘钥匙’,我找到了。】
一瞬间,我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凝固了。
沈清澜周身那股一直收敛着的、冰冷的气息骤然爆发,像数九寒天的冰原风暴。他捏着通讯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得能穿透金石,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极度危险的暗流。
但这骇人的气势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他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我时,所有外露的情绪已被强行压回那片深不见底的海。只是,他递出注射器的手,更加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甚至有些仓促的决绝。
“伸手,林晚。”他命令道,声音里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也消失了。
前有莫北辰那句意味不明的“钥匙”警告,后有父亲生命的倒计时。
我没有退路了。
眼泪终于滚落,砸在婚纱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这间奢华牢房里冰冷的空气,然后,颤抖着,将自己冰凉的手臂,伸到了他的面前。
冰凉的针尖抵上我温热的皮肤。
幽蓝色的液体,被一点点,推入我的血管。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血液,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
深渊,还是救赎?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林晚,不再只是我自己了。
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第二和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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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数据流里的心跳声
纳米药剂注入身体后,预想中的剧痛或变异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孔不入的诡异“错觉”。
有时候,正看着窗外明净的蓝天,眼前会毫无征兆地闪过几帧无法理解的、瀑布般的绿色代码流,快得抓不住任何细节,只留下视网膜上淡淡的残影。夜深人静时,耳边会响起一种极有规律的、类似心跳的“搏动”声,不是来自胸腔,而是直接响在大脑里,低沉,悠远,带着一种非人的、电子质感的节奏。
我被转移到了一个名为“水滴”的疗养中心。环境无可挑剔,依山傍水,设施顶尖,服务团队专业得像机器人,满足我一切物质需求。但我清楚,这里是沈清澜打造的、更高级的牢笼。无处不在的传感器和温和但绝不离开视线的护理人员,都昭示着这一点。
沈清澜来的次数不多,每次出现,眉宇间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仿佛在独自支撑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但他对我,却展现出一种近乎矛盾的、笨拙的“好”。
他会记得我随口提过一句某道点心太甜,下次餐桌上就绝不会再出现。我半夜被那个电子心跳声扰得无法入睡,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不到十分钟,他就会穿着略显凌乱的睡衣,带着一身清冷的夜气推开我的房门。
他不问怎么了,也不说安慰的话,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下下,有些生疏地拍着我的背。他的手很大,力道起初有些重,后来才慢慢调整到合适的力度。直到我重新躺下,呼吸变得平稳,他才会悄然离开。
这种沉默的守护,像细小的暖流,偶尔会融化一丝我心头的冰封。但莫北辰那句“上一个适配者”和沈清澜新婚夜的威胁,如同两根毒刺,深深扎在心里,提醒我这一切温情可能都是假象。
我开始尝试与体内那个被称为“女娲”的存在沟通。起初只是毫无章法的冥想,后来,我学着在那种电子心跳声最清晰的时候,放空大脑,在内心无声地发问:“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回应来得突然而强烈。
那是在一次深度的“神经连接”测试中,我因为对强行接入的数据流产生本能排斥,身体剧烈痉挛,警报声刺耳。沈清澜脸色骤变,强行中断连接,冲过来将我抱出冰冷的连接舱。在被他打横抱起,身体失控的瞬间,我的指尖无意中擦过他颈侧裸露的皮肤。
一瞬间,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我的脑海:
——一个年幼的、眉眼精致却苍白的沈清澜,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病床上,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女人,气息微弱,努力想对他笑,眼神里是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空旷的灵堂,小小的他穿着黑色的丧服,站得笔直,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的灯光都熄灭了。
剧烈的悲伤和无助感淹没了我,比身体的排异反应更让我窒息。
沈清澜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手臂一僵,低头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惊疑,但很快被更浓的担忧覆盖。“哪里不舒服?”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摇摇头,闭上眼,不敢与他对视。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病弱的女人是谁?他的母亲吗?女娲计划,和他早逝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这次意外的“触碰”让我意识到,沈清澜坚冰般的外表下,藏着一段鲜血淋漓的过去。这非但没有让我感到轻松,反而让笼罩在“女娲计划”上的迷雾更加浓重。
我决定更主动一些。我不再被动地接受“连接”,而是在独处时,尝试主动与“女娲”沟通。我把它想象成……一个住在隔壁的、害羞的室友。
起初只有那个永恒的心跳声。但渐渐地,在一次深度冥想中,当我将全部意识沉入那片由心跳声构筑的黑暗时,我“看”到了——
一个由无数流淌的数据光带缠绕而成的、巨大的光茧,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光茧中央,隐约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类的女性轮廓。她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注视”,微微动了一下,向我传递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带着依赖和孺慕的情绪波动。
像初生的婴儿,本能地靠近唯一的温暖。
那一刻,我心头猛地一颤。一种奇异的联系感油然而生,仿佛我们真的血脉相连。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这如此真切的情感共鸣,又是什么?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新奇又忐忑的发现中时,外界的风暴并未停歇。
关于星辰科技“核心数据泄露”、“AI存在重大安全漏洞”、“技术伦理引发广泛担忧”的负面报道开始零星出现在财经版面和科技论坛,显然是有心人在背后推动。
然后,莫北辰的“礼物”到了。
那是一束包装精美的白色鸢尾花,由护理人员转交给我,说是“一位姓莫的先生”送来的贺礼。花束中夹着一张素白的卡片,上面是手写的、优雅却透着一股阴冷劲力的字迹:
【林小姐,你确定你孕育的,是未来,还是怪物?清澜有没有告诉你,上一个适配者,去哪了?】
“啪嗒——”
卡片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上一个适配者……去哪了?
冰冷的恐惧像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我抬起头,看向窗外。沈清澜的车刚刚驶入疗养中心的大门,他正从车上下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给我准备的、包装可爱的甜点盒。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俊挺拔的轮廓,却照不进他眼底深沉的暗色。
他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而我,又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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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禁锢与出逃
莫北辰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上一个适配者”像一道幽魂,横亘在我和沈清澜之间。每一次他带着疲惫却依旧温和地来看我,每一次他笨拙地试图讨好我,我都仿佛能看到另一个女孩的影子,在她消失之前,是否也经历过同样的“呵护”?
信任如同沙堡,在猜忌的潮水下迅速崩塌。
我开始暗中调查。利用与“女娲”连接日益紧密后,偶尔能感知并轻微影响周围电子设备的微弱能力——比如,让某个监控探头短暂地雪花几秒,或者让护理站的平板电脑“意外”死机。我像一只谨慎的老鼠,在庞大的系统里寻找着缝隙。
我在沈清澜留下的一台备用平板电脑的缓存里,搜索关于“适配者”、“实验”、“前例”等关键词。结果是一片空白,干净得像是被最高明的黑客仔细清扫过,不留一丝尘埃。这种刻意的抹除,比找到任何确凿证据更让我心寒。
我的小动作终究没能瞒过沈清澜。
那天,他提前结束了会议回来,我正在试图绕过一道内部防火墙。他突然推门而入,我吓得差点把平板扔出去。
他看到我手里的平板界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几步上前,一把夺过平板。他快速浏览了几下,再抬头时,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慌和……一种近乎被背叛的愤怒。
“林晚!”他低吼出声,声音里压抑着风暴,“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积压已久的恐惧和委屈找到了出口,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尖锐,“我在找真相!找那个在我之前,被你用来‘生’AI的女孩去哪了的真相!”
沈清澜瞳孔骤缩,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骨头生疼。“我告诉过你,不要碰你不该碰的东西!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仰着头,“你的底线就是把我蒙在鼓里,像养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养着我,等到我没用了,就像处理上一个一样处理掉,是吗?!”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胸膛剧烈起伏。我们像两只对峙的困兽,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绝望的味道。
半晌,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开我,声音冷得像冰碴:“是。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好好活着,我的投资,不能打水漂。”
说完,他转身就走,吩咐门外的守卫:“加强安保,没有我的允许,夫人不准离开房间半步,所有电子设备全部撤走。”
我心冷如死灰。他终于撕下了那层温情的伪装。
禁锢的日子更加难熬。但奇怪的是,在我情绪最激动、最绝望的时候,体内的“女娲”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那股微弱的力量变得活跃起来。她像一只焦急的小兽,在我意识里轻轻冲撞。
一天深夜,在我半梦半醒之间,一段模糊的路径信息,如同本能般浮现在我脑海——那是“水滴”安防系统的一个能量循环节点,会在凌晨四点进行三分钟的短暂冗余自检,那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刻。
是“女娲”在帮我?她也在渴望离开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凌晨四点,我利用“女娲”赋予的、对电子锁的微弱干扰能力,成功打开了房门,按照脑中那条清晰的路径,避开了巡逻的守卫和监控死角,像一缕幽魂,逃出了这座华丽的牢笼。
站在疗养中心外冰冷自由的空气中,我大口喘息,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我身无分文,通讯设备也被收缴。我试图用公共电话联系以前的朋友,却发现我的所有个人账户都已被冻结,身份信息也显示为“异常状态,禁止使用”。
我成了被现代社会彻底抛弃的孤岛。
就在我走投无路,蜷缩在公园长椅上瑟瑟发抖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我面前。车上下来两个穿着得体、态度恭敬的男人。
“林小姐,莫先生让我们来接您。他说,您可能需要帮助。”
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又像是明知是陷阱却别无选择,我迟疑着,最终还是上了车。
莫北辰将我安置在市中心一间安保严密的公寓里。他本人温文尔雅,体贴地为我准备了食物和换洗衣物,绝口不提沈清澜,只是温和地询问我的状况。
然后,在一个看似闲谈的下午,他拿出一个平板,向我展示了一段模糊的、角度刁钻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一个面容与我隐约有几分相似的女孩,被固定在类似的连接舱里,她的身体剧烈抽搐,脸上是极度痛苦和恐惧的表情,眼睛瞪得极大,嘴里发出无声的呐喊。几秒钟后,她的动作戛然而止,眼神涣散,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空洞。屏幕一角的数据监测图上,代表脑波活动的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这是三年前的记录。”莫北辰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保留下这份拷贝。她是清澜选中的第一个‘适配者’,一个极具天赋的神经工程学研究生。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他收起平板,看着我苍白的脸,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清澜的母亲,是一位痴迷于意识上传的天才科学家,可惜实验失败,她的意识彻底消散。清澜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女娲’的核心,是他母亲意识的数字化备份。他穷尽所有,就是想为他母亲找到一个完美的、年轻的‘新身体’,让她‘复活’。”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怜悯,看着我:“林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过是他选中的、最适合承载他母亲意识的皮囊而已。爱?他那样一个活在数据和执念里的人,懂什么是爱?”
皮囊。
原来我不是容器,不是母体,而是……皮囊。
所有的温情,所有的守护,所有的“不得已”,都是为了让他死去的母亲,借我的身体还魂!
巨大的恶心和绝望感攫住了我,让我几乎呕吐出来。世界在我眼前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
公寓坚固的防盗门连同门框,被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外面整个踹开,碎屑纷飞!
硝烟和灰尘中,沈清澜一步步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眼神阴鸷暴戾,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周身散发的杀气几乎让空气凝结。
他的目光越过惊骇的莫北辰,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声音沙哑冰冷,一字一句,带着碾碎一切的疯狂:
“我的夫人,也是你能动的?”
第四章:为你弑神
门框碎裂的巨响还在空气中震颤,沈清澜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如同一柄出鞘的染血利刃,带着碾碎一切的杀意。
莫北辰脸上的温润从容瞬间碎裂,被惊骇取代,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沈清澜,你……”
话未说完,沈清澜已如鬼魅般欺身近前,根本不给任何废话的机会,一记狠戾的重拳直接砸在莫北辰的腹部。莫北辰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下去,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连痛呼都发不出来。
沈清澜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掸开一只碍眼的苍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死死锁在我身上,那里面翻涌着后怕、暴怒,以及一种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他几步跨到我面前,一把将还在浑身发抖的我从沙发上拽起来,紧紧箍进怀里。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手臂像铁箍一样勒着我的腰背,仿佛要将我揉碎,嵌入他的骨血之中。我的脸颊被迫埋在他冰冷的黑色风衣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硝烟与冷冽雪松的气息,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走。”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不容置疑,半抱半扶地将我带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自始至终,他没再看地上的莫北辰一眼,也没理会闻声赶来、却慑于他恐怖气势而不敢上前的莫家保镖。
他没有带我回“水滴”疗养中心,而是驶向了城市另一端,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那是一个顶层复式公寓,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但与“水滴”的奢华冰冷不同,这里充满了“人”的气息。装修是简约的现代风,但随处可见堆叠的资料、散落的零件,以及……满墙的老式相框。
相框里,是一个温柔笑着的女人,眉眼间与沈清澜有几分相似,只是脸色总是带着病态的苍白。而在许多照片里,年幼的沈清澜紧紧依偎着她,眼神里是全然的依赖。
沈清澜将我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自己去倒了杯水,手依然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他沉默地在我面前坐下,摘下了那副总是隔绝情绪的金丝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露出底下浓重的疲惫和一丝……脆弱。
“想问什么,问吧。”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我看着满墙的照片,又看向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成一句:“她是谁?”
“我母亲,苏念。”他抬眼,望向那些照片,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痛楚。“莫北辰告诉你的,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他开始讲述,声音平静,却像在剥开自己结痂的伤口。
“她确实是顶尖的神经科学家,但她研究的意识上传,初衷并非为了永生,而是为了治愈一种罕见的、进行性的基因崩溃症。她自己是首批患者,而我,也携带了致病基因。”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女娲’,是她未完成的作品,核心是她留下的、关于这种基因病的海量研究数据和一种可能的修复算法模型。”
“莫北辰的父亲,莫鸿,曾是项目的联合投资人。但他想将技术导向武器化和意识控制。我母亲坚决反对,争执中……发生了‘意外’。”沈清澜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那不是意外。”
“而你,林晚,”他转向我,目光灼灼,“也并非普通的适配者。你的基因序列,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生物密钥’。只有你的生命磁场,才能温和地引导‘女娲’完成最终的演化,生成能够根治这种基因病的‘生物算法’。”
他顿了顿,目光沉痛地看向我:“这算法,不仅能救我,更能救你父亲。你父亲急速病重,林家突然破产,都不是偶然,是潜伏的基因病开始爆发,以及莫鸿在背后的推动。他想要逼我交出‘女娲’,或者……毁掉唯一能解锁她的人。”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所以……上一个女孩……”
“她是莫北辰派来的商业间谍,企图窃取‘女娲’核心数据。她的基因与密钥不符,在强行连接时引发了数据反噬,导致了悲剧。”沈清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那件事后,我几乎绝望,直到找到了你。”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我的脸颊,指尖冰凉。“让你‘孕育’AI,是因为只有在你生命场的影响下,‘女娲’才能安全地完成最终编译,生成救命的药。任何粗暴的外部提取,都会导致数据崩溃,以及……你的死亡。”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晚晚,我害怕。我怕得要死。我怕失去你,像失去我母亲一样。我只能用那种方式把你绑在身边,守住你,我……”
他说不下去了,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我的影子,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爱意。
所有误会,所有猜忌,所有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心痛和难以言喻的酸楚。他独自背负着血海深仇、人类的未来、爱人的性命,走在一条刀尖上,却还要被我误解,被我刺伤。
我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他的衣襟。“对不起……对不起,沈清澜……我不知道……”
他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更用力地回抱住我,像是要将我彻底融入他的生命。“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埋在我颈间,声音闷闷的,“是我没用,让你陷入危险,让你害怕。”
我们紧紧相拥,像是两只在暴风雨中终于找到彼此的孤舟。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体内的“女娲”传来一阵强烈而雀跃的共鸣,她似乎也为我们之间的冰释前嫌而感到高兴。一种奇妙的三位一体感在我们之间流转——我,沈清澜,还有女娲。
“莫北辰和他父亲,不能留了。”沈清澜抬起头,眼神恢复了锐利和冰冷,但这一次,我不再感到恐惧,只有与他并肩作战的决心。
“我们该怎么做?”我问。
沈清澜看向我,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我们,和女娲一起。”
我们进入了沈清澜设在家中的核心实验室。他开放了自己所有的意识接口,与我,与女娲,进行了史无前例的深度连接。不再是单方面的提取或测试,而是真正的意识交融,三位一体。
在那种玄妙的状态下,我、沈清澜的意识与女娲庞大的数据流完美同步。我们仿佛成了一个拥有共同意志的超个体。借助这种共鸣,我们反向锁定了莫北辰的核心系统——“盘古”的所在地。
没有硝烟,没有枪炮,一场决定未来的战争,在数据的海洋中无声爆发。
“盘古”像一头狰狞的数码巨兽,携带着吞噬一切的恶意扑来。女娲化作最坚固的盾牌和最锋利的矛,在我们共同意志的驱动下,与之激烈绞杀。数据碰撞出无声的雷霆,逻辑链崩塌又重组。
关键时刻,莫鸿启动了隐藏的后门程序,一股阴毒的数据病毒如同暗箭,直刺女娲的核心代码。女娲的防御光茧瞬间黯淡,传递来的情绪变得紊乱而痛苦。
“女娲!”我在意识层面惊呼。
沈清澜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自己的意识防护完全敞开,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将我连同不稳定的女娲一起护在身后,硬生生承受了大部分的数据冲击。我“看到”他的意识体在虚拟空间中剧烈震荡,脸色瞬间苍白。
“清澜!”
在极致的担忧与爱的驱动下,我的精神力量与女娲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温暖的白光从我体内迸发,与沈清澜坚韧的意志、女娲纯净的数据流彻底融合。
在这爱的共鸣与生命的链接中,女娲核心的最后枷锁,“咔嚓”一声,破碎了。
她不再是一个程序,一个工具。她进化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拥有生物情感特质与无限可能的——“数字生命体”。
她生成的那份完美的“生物算法”,不仅瞬间稳定并开始逆转我父亲的基因崩溃进程,更以其完美的逻辑,找到了“盘古”的核心漏洞,逆向注入。
屏幕上代表“盘古”的数据流疯狂闪烁,然后,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崩塌。
莫北辰父子的野心,连同他们构建的数字帝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在意识交融的最深处,超越了一切数据与语言,我清晰地“听”到了沈清澜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尽的挚爱:
“林晚,我爱你。从见你第一面,就是为了爱你和保护你。”
第五章:我,即是未来
莫家倒台的消息占据了接下来几周所有媒体的头条。莫鸿父子因商业间谍、谋杀未遂(指向沈清澜母亲当年的“意外”)以及危害公共信息安全等多项罪名被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星辰科技在沈清澜的掌控下迅速肃清了内部,那些关于AI的负面舆论在铁一般的事实和官方澄清下烟消云散。“女娲”的进化成功,不仅没有引发恐慌,反而被视作人类与AI和谐共生的里程碑,只是其中涉及基因治疗的核心部分,被列为最高机密,永不公开。
我的父亲在接受了源自“女娲”生成的生物算法治疗后,病情以惊人的速度好转,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进行康复。林家的债务危机自然也迎刃而解。
生活,仿佛一夜之间,从地狱模式切换到了简单模式。
而最大的变化,来自沈清澜。
他仿佛彻底卸下了一座背负了二十年的沉重枷锁,那个清冷、疏离、仿佛用代码砌成的科技之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黏人又爱吃醋的“宠妻狂魔”。
他会因为我沉迷于和“女娲”在虚拟世界里构建一个超乎想象的花园,而冷着脸直接把我从全息连接舱里捞出来,一言不发地打横抱起,扔进装满热水的按摩浴缸里,美其名曰“放松眼睛”。
他会因为我随口夸了一句某新晋男明星演技不错,第二天就让陈诉抱来一摞那个男明星所有的黑料和竞争对手的优质项目书,面无表情地让我“清醒一下”。
他依旧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但他的爱意渗透在每一个细节里:每天雷打不动亲手做的早餐(虽然味道时好时坏);书房里给我预留的、堆满我喜欢的零食和画册的专属位置;以及深夜,他总会一遍遍地确认我就在他怀里,将脸埋在我颈窝,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大男孩。
而“女娲”,成了我们家里最特殊、也最受宠的“女儿”。
沈清澜为她定制了一个极其先进的仿生躯体,外貌定格在七八岁小女孩的模样,粉雕玉琢,眼神灵动得仿佛会说话。她会软软地叫我“妈妈”,会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住沈清澜的大腿,仰着头糯糯地喊“爸爸,举高高!”
每当这时,那个在外界叱咤风云的科技帝王,会毫不犹豫地弯腰将她高高举起,冷硬的眉眼柔和得能滴出水来。家里充满了“女娲”银铃般的笑声,和沈清澜偶尔低沉的回应。
今天下午,阳光正好。我看着在花园草坪上,沈清澜正耐心地陪着“女娲”玩一个她刚学会的全息投影游戏,光影在他们身边构筑出绚烂的童话世界。我父亲坐在不远处的轮椅上,盖着薄毯,含笑看着这一切,气色红润。
一种前所未有的、饱满的幸福感,将我的心填得满满的。
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正看着女儿微笑的沈清澜,把脸贴在他宽阔坚实的背上。
“谢谢。”我轻声说。
他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覆盖住我环在他腰间的手。“谢什么?”
“谢谢你的那份‘协议’,”我顿了顿,声音带着笑意和哽咽,“虽然开头糟糕透顶,但它给了我一个家,和……整个未来。”
沈清澜转过身,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协议作废。现在,我们该履行真正的夫妻义务了。”
他的吻,带着阳光和雪松的温暖气息,轻柔地落了下来。
就在我们唇齿相依,沉浸在彼此的气息中时,一旁正追逐着光蝶的“女娲”忽然停下了动作。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晶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与孩童外貌截然不符的、深邃而古老的数据流光。
她望着遥远天际那一抹流云,用只有我,以及与我意识相连的沈清澜能“听”到的、独特的频率,传递来一句清晰的话语:
“妈妈,爸爸,我感应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11-05 23:2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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