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霄,一个只想在城里当个普通人的村里娃,我们村的规矩,比公司的KPI还邪门。我爷说,同一个人用同一种调调问你第三遍话,别回,不然要出事。我觉得这是屁话,直到我们公司的母老虎,老板娘何清妤,指着我的鼻子连问三遍:“你是不是聋了?”我回了。... 春光文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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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规矩公司禁用,悬疑惊悚,季坤何清妤,

精选章节

我,陈霄,一个只想在城里当个普通人的村里娃,我们村的规矩,比公司的KPI还邪门。

我爷说,同一个人用同一种调调问你第三遍话,别回,不然要出事。

我觉得这是屁话,直到我们公司的母老虎,老板娘何清妤,指着我的鼻子连问三遍:“你是不是聋了?”

我回了。

然后,全公司的灯开始闪,打印机只会吐白纸,何清妤新做的指甲,一根根往下掉。

她气疯了,指着我大骂:“把他给我扔出去!”

可那个从来不管事的老板,却死死护住我,脸色惨白地盯着她:“你动他一下试试?他是陈家人!是来救我们命的!”

1.第三遍话,不能回

我叫陈霄。

我爷是个神棍。

按他的说法,我们陈家祖上是“守村人”,守着村子,也守着一堆烂规矩。

比如,井里的水不能直接喝,要先往里扔个石头子儿,听响儿。

比如,晚上回家不能喊人全名,得叫小名或者外号。

最邪门的一条是:如果同一个人,用一模一样的腔调问你第三遍话,千万别回答。

我问过我爷为啥。

他磕了磕烟斗,说:“第一遍是问人,第二遍是问鬼,第三遍……就是鬼问你了。你一应,魂儿就跟着走了。”

我嗤之以鼻。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封建迷信。

所以我来了大城市,进了一家叫“万物有续”的互联网公司当实习生。

公司不大,装修得古色古香,空气里飘着一股檀香味儿。

最奇怪的是大厅前台,没放招财猫,没放绿植,摆着一个一人多高的老式座钟。黄铜钟摆,罗马数字,指针纹丝不动,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个摆设。

人事领我办完入职,一个劲儿地嘱咐我:“小陈啊,咱们公司氛围特别好,就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你记一下。”

她指了指那个大座钟。

“每天早上九点前,必须有人对着它说一句假话,什么都行。不然……呃,不然老板会不高兴。”

我愣了。

这是什么企业文化?PUA座钟?

人事看我一脸懵逼,干笑着拍拍我:“别想太多,就当是个乐子。对了,千万别惹何总监,她是老板娘,脾气……不太好。”

我点点头,心里觉得这公司从上到下都有点不正常。

我的工位在角落,刚坐下,一个画着精致妆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就“哒哒哒”地走了过来。

她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挑剔。

“新来的实习生?”

我赶紧站起来:“何总监好。”

她就是何清妤,公司里人人谈之色变的母老虎。

她下巴一扬,指着饮水机旁边一盆快要枯死的绿萝,语气冰冷。

“去,给它浇点水。”

“好的。”

我提着水壶过去,刚要浇,她又开了口。

“等等,用凉水。”

我放下热水壶,换了凉水。

手还没碰到绿萝,她的声音又响起来。

“算了,还是用温水吧,显着有诚意。”

我:“……”

我耐着性子,去饮水机那儿兑了点温水。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偷偷看我,眼神里带着同情。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娘们不是要浇花,是要浇我。

新官上任三把火,拿我这个新来的实习生立威呢。

我端着水杯,走到她面前,正准备问她这水温行不行。

她却压根不看水,一双利眼死死盯着我,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故意刁难你?”

她问。

声音不大,但整个办公室都听见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我捏着纸杯,没说话。

她看我不吭声,又重复了一遍,腔调、音量,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故意刁难你?”

这是第二遍。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想起了我爷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和他说的屁话。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

办公室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我后背却渗出了一层冷汗。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更同情了,还有人悄悄对我摇头。

何清妤见我还是不说话,脸上的嘲讽变成了恼怒。

她上前一步,几乎贴到我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腔调和前两遍,分毫不差。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故意刁n……你?”

第三遍。

最后那个“难”字,她甚至拉了个长音。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理智告诉我,这都是巧合,是封建迷信。在公司里,老板娘问话,我一个实习生不回答,那就是找死。

可身体的本能,那种从小听到大的恐惧,让我喉咙发紧。

办公室里死一样地寂静。

所有人都等着我的回答。

何清妤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她眼里已经冒出了火。

我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

去他妈的烂规矩!

我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被人当傻子耍!

我扯出一个职业假笑,对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没有,何总监,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话音刚落。

“铛——!”

一声巨响,从大厅传来。

那个一直不动的古董座钟,钟摆猛地晃了一下。

紧接着。

“啪!啪!啪!”

办公室里所有的日光灯管,在一瞬间,全部爆裂!

玻璃碎片像下雨一样掉下来,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和尖叫。

我面前的何清妤,她那张画着浓妆的脸上,表情凝固了。

然后,我看见,她左手刚刚新做的,镶着水钻的美甲,“啪嗒”一声,从中断裂,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就像枯萎的花瓣,一片片凋零。

2.这公司,比我们村还邪门

黑暗和混乱只持续了十几秒。

备用电源启动,昏黄的应急灯亮了起来。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女同事们抱着头,男同事们检查着有没有人受伤。

万幸,灯管是装在格栅里的,掉下来的都是小碎片,没人被砸中。

只有何清妤,还愣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

她猛地抬起头,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她尖叫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抓向我脸的手。

“何总监,您冷静点,灯管老化是很正常的……”

“正常?全公司的灯管一起老化?我的指甲呢?”她把手伸到我面前,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我这指甲是进口胶做的,师傅说能保一个月!”

我看着她那光秃秃的手指头,也觉得这事儿有点超自然了。

但嘴上不能认。

“可能是您最近缺乏维生素,导致指甲脆弱……”

“你放屁!”

她彻底疯了,不顾形象地对我又抓又挠。

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围了上来,但没人敢拉。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男声响了起来。

“够了,清妤。”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人事经理,一脸焦急。

“季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就是老板,季坤。

季坤扫了一眼办公室的狼藉,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

“你就是陈霄?”

“是,季总。”

何清妤一见他来了,立马换了副嘴脸,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老公,你看看!这个实习生一来,公司就搞成这样!他肯定是个扫把星!快把他开了!”

她一边说,一边去拉季坤的胳膊。

季坤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的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打量,那眼神很奇怪,像是好奇,又像是……审视。

他绕过何清妤,走到我身边,低声问:“你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

这下,不仅何清妤愣了,全办公室的人都愣了。

按理说,老板娘受了“惊吓”,老板不应该先安慰老婆,然后把我这个罪魁祸首骂个狗血淋头,再让我卷铺盖滚蛋吗?

何清妤的脸都绿了。

“季坤!你什么意思?你不给我做主,还关心他?”

季坤没理她,反而对人事经理说:“带陈霄去我办公室。”

然后,他转向我,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跟我来一下。”

我跟着季坤,在全公司惊掉下巴的目光中,走进了老板办公室。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议论声。

季坤的办公室很大,同样是中式装修,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和一些看不懂的摆件。

他没坐老板椅,而是走到窗边,给我倒了杯水。

“别紧张,坐。”

我接过水杯,没喝,心里全是戒备。

这老板的态度,太反常了。

“季总,今天的事是个意外,如果公司觉得不合适,我可以……”

“不,”他打断我,“你很合适。”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陈霄,你的老家,是槐树村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

槐树村,我们村在地图上都找不到,他怎么知道的?

我爷在我出门前特意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别跟外人说自己是槐树村的。

我脑子飞快地转,挤出一个笑:“季总您说笑了,我是隔壁李家庄的,我们那儿盛产大枣。”

季坤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槐树村的陈家人,有个规矩,叫‘事不过三’?”

我的手,猛地攥紧了水杯。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季坤看我脸色变了,也不再绕弯子,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是我的入职档案。

上面我的籍贯一栏,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了两个字:

“守村人。”

我彻底说不出话了。

“陈霄,我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你。”季坤的表情严肃起来,“这家公司,还有何清妤,甚至那个座钟,都有问题。”

他指了指外面。

“你今天坏了何清妤的规矩,也等于破了公司的规矩。所以,‘它’醒了。”

“它?”

“就是那个座钟。”

季坤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绝密。

“那个钟,不是摆设,它是个‘容器’。我们每天对它说谎,是在‘喂’它,让它保持稳定。而何清妤,就是那个钟的‘看守’。”

我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自己不是来上班的,是来拍鬼片的。

“那……现在它醒了,会怎么样?”

季坤的脸色沉了下来。

“公司的怪事,会越来越多。打印机吐白纸,只是个开始。”

他话音刚落,我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公司群里的消息。

行政部的小姑娘用快哭的腔调发了一连串语音。

“季总!何总监!不好了!公司的咖啡机……咖啡机里出来的全是盐水!齁死我了!”

“还有打印机!刚刚好了,但现在打出来的所有文件,都是反的!镜面字!”

紧接着,市场部总监也发了消息。

“我电脑里的客户资料全乱码了!”

“我的也是!”

“我的PPT变成一堆表情包了!”

群里炸开了锅。

季坤看着我的手机,叹了口气。

“你看,开始了。”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陈霄,现在,只有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是你把它弄醒的。”

我看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家公司,比我们村,还他妈邪门。

3.老板娘不是老板娘,是钟的看守?

我看着季坤,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他一脸凝重,比我爷给我讲村里禁忌时还严肃。

“季总,我就是个普通实习生,我……”

“你不普通。”季坤打断我,“你是槐树村陈家的人。你们家的规矩,比我们公司这些,要古老得多,也厉害得多。”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么说吧,我们公司明面上是做互联网的,但实际上,我们处理一些……特殊物品。”

他指了指办公室角落里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木箱。

“比如那个,是个清朝的梳妆盒,谁用它梳头,头发就会一直长,直到把人缠死。还有我书架上那本宋版的《山海经》,不能在晚上十二点后翻开,否则书里画的异兽会跑出来。”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只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这哪是公司,这分明是个妖魔鬼怪博物馆。

“那……那个座钟呢?”

“它是核心。”季坤说,“公司里所有这些‘特殊物品’的异常波动,都由它来压制。所以必须保证它‘稳定’。”

“靠说谎来保证稳定?”我还是觉得这逻辑很扯淡。

“对。它需要一个‘锚’。一个与现实世界规则相反的锚。”季坤解释道,“谎言,就是最容易获得,也最廉价的‘逆规则’能量。”

我听得脑子嗡嗡响。

这都什么跟什么?能量?逆规则?

我感觉我的二十年义务教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何清妤……老板娘,她是什么情况?”

提到何清妤,季坤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不是我老婆。”

我一愣。

“全公司都以为她是。”

“那是我放出去的烟雾弹。”季坤说,“她的家族,是那个座钟的上一代‘看守’。看守的职责,就是确保每天都有人对钟说谎,并且,要阻止任何人探究钟的秘密。她对你那么刻薄,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在履行她的职责——用气场压制住新人,让你们不敢乱来。”

我明白了。

何清妤对我连问三遍,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警告。

她想用这种方式,触发我内心深处对“规矩”的敬畏,让我变成一个听话的螺丝钉。

结果,我这个愣头青,直接把规矩给干碎了。

“她问你第三遍的时候,其实是在借助座钟的力量,给你下一个‘噤声咒’。”季坤继续说,“结果你的血脉力量比她强,咒语反弹了。所以她的指甲才会掉,公司的秩序才会乱。”

我看着自己的手。

血脉力量?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玩意儿?我爷也没跟我说过啊。

“现在怎么办?”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季坤看着我,“钟是你惊动的,得你去安抚。你们陈家,肯定有办法。”

我脑子飞速旋转。

我爷确实教过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被脏东西缠上了,就用中指和食指的指甲盖,在手心画一个“田”字。

比如走夜路感觉背后有人,就往地上吐口唾沫,然后头也别回地往前跑。

但这些土办法,能对付得了眼前这个高大上的洋玩意儿吗?

我没底。

“我……我试试。”

季坤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好!只要你能让公司恢复正常,实习期提前结束,工资翻三倍,职位你随便挑!”

还有这种好事?

我顿时觉得,封建迷信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我跟着季坤走出办公室。

外面的办公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对着满是乱码的电脑哀嚎,有人拿着手机拍那台只会吐盐水的咖啡机,还有个哥们捧着一沓印着镜像字的合同,欲哭无泪。

何清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铁青,看见我出来,眼神里的怨毒又多了几分。

但碍于季坤在场,她没敢发作。

我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向大厅的那个座钟。

走近了才发现,这钟比我想象的还要古老,木质的边框上刻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纹,钟盘上的玻璃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它的指针,真的在动。

但不是往前走,而是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慢速度,倒着走。

我深吸一口气,回想我爷教我的法子。

他说,万物皆有灵,尤其是这种老物件。你要是惹了它,不能硬来,得顺着它的毛摸。

怎么顺?

给它点“好处”。

我转头对季坤说:“季总,有咖啡吗?现磨的,不加糖不加奶。”

季坤一愣,但还是马上吩咐行政去准备。

很快,一杯滚烫的黑咖啡送了过来。

我接过咖啡,没喝。

我走到座钟前,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把杯子里的咖啡,顺着座钟顶端的缝隙,缓缓地倒了进去。

滚烫的液体渗入古老的机械结构里。

“嗤啦……”

一声轻响,仿佛是烧红的烙铁碰到了冷水。

然后,座钟内部传来一阵“咔咔”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齿轮在重新咬合。

那个一直倒退的指针,停住了。

整个办公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之前还在闪烁的应急灯,稳定了。

一个离打印机最近的员工,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我……我的文件正常了!”

“我的电脑也好了!”

“咖啡机!咖啡机出咖啡了!”

欢呼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用看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只有何清妤,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咬着牙说:“你……你对它做了什么?”

我转过头,看着她,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扯出一个假笑。

“没什么,何总监。”

我端起空了的咖啡杯,走到她面前,慢悠悠地说:

“我们老家有个说法,机器老了,不听话,就得喝点苦的,清清火气。”

说完,我把杯底剩下的一滴咖啡,精准地弹在了她那件白色香奈儿上衣的领口。

一滴褐色的污渍,格外刺眼。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4.实习生的我,成了公司的爹

那一滴咖啡,像是一根点燃的火柴,丢进了火药桶。

何清妤的理智,彻底崩了。

“你敢弄脏我的衣服!你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她尖叫着,再次朝我扑来。

这一次,季坤没有再拦。

他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眼神里甚至还有点……期待?

我没动。

就在何清妤的手快要碰到我衣领的瞬间。

“铛——!”

大厅的座钟,又响了一下。

声音不大,但沉闷,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何清妤的身体猛地一僵,伸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

她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恐。

她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把头转向了座钟的方向。

座钟的指针,恢复了静止。

但钟盘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纹。

一道细长的,从数字“12”一直蔓延到数字“6”的裂纹。

就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何清妤看着那道裂纹,身体开始发抖。

“不……不……”她喃喃自语,“钟裂了……看守的规矩……钟裂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季坤这时才走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说:“清妤,冷静点。”

何清妤却一把推开他,指着我,声音凄厉:“是他!都是他干的!他破了规矩!钟要毁了!我们都得死!”

办公室里的气氛,刚刚才缓和下来,这一下又被她搞得紧张无比。

大家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和不解。

我皱了皱眉。

我只是倒了杯咖啡,怎么就要死要活了?

这娘们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季坤扶着额头,一脸头疼。

“陈霄,你跟我来一下。”

他又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这一次,他连门都锁上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一开口,语气里就带着一丝急切。

“我说了,我们老家的土办法。”我摊了摊手,“用苦的东西,压一压它的‘邪火’。”

“胡闹!”季坤的音量提高了几分,“你知不知道,那杯咖啡,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祭品’!”季坤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声说,“你用一杯纯粹的‘苦’,强行和它建立了联系!它现在……认你了!”

我有点懵。

“认我?什么意思?我要当这个钟的看守?”

“不!”季坤的表情比死了还难看,“比那严重得多。看守,只是保姆。而你,现在成了它的‘饲主’!”

饲主……

这词儿听着怎么跟养狗似的。

“也就是说,以后这钟,归我管了?”

“可以这么理解。”季坤揉着太阳穴,“但问题是,何家和这钟的联系,是被你强行切断的。这种切断,对钟本身造成了损伤,所以它裂了。而对于何清妤来说……”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

“看守家族的规矩,钟在人在,钟毁人亡。虽然现在钟只是裂了,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塌下来了。”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何清妤反应那么大。

闹了半天,她的命跟这破钟绑在一起了。

“那……能修好吗?”我指了指外面。

“难。”季坤摇头,“这种东西,不是物理层面的损坏。除非……你能找到比‘苦’更强烈的‘能量’去蕴养它。”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我们村里的规矩千奇百怪,没准还真有能用得上的。

“季总,”我换了个话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找我?找槐树村的人?”

季坤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办公桌后,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泛黄的笔记本。

他翻开笔记本,推到我面前。

那上面,是用毛笔写的一行行小字,记录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件和物品。

“……城西古玩市场的‘百鬼夜行图’,已收容。特性:入夜画中鬼怪会活过来,对视者失魂。压制方法:以鸡血浸泡过的黑狗毛覆盖画卷。”

“……南郊废弃工厂的‘哭泣新娘’嫁衣,已收容。特性:穿上者会不停流泪,直至脱水而亡。压制方法:嫁衣旁需常年点燃龙凤喜烛。”

我看得头皮发麻。

这笔记本里记录的,全是公司收容的那些“特殊物品”。

季坤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页,只写了一行字。

“终极目标:槐树村,陈家,‘归墟’之眼。”

“归墟之眼?”我念了出来,“这是什么?”

季坤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一个传说。传说你们陈家守护的,不止是一个村子,而是一个连接着‘另一边’的入口。那个入口,叫‘归墟’。而你们陈家人,就是看门的。”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需要你们陈家的力量。我需要你,帮我打开‘归墟’。”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老板,比那个座钟,比何清妤,甚至比我爷嘴里那些妖魔鬼怪,都要危险得多。

他找我来,根本不是为了解决公司的麻烦。

我是他打开那扇“门”的钥匙。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人事经理惊慌的声音传了进来。

“季总!不好了!何总监她……她把自己锁在档案室里,说……说要和公司同归于尽!”

季坤脸色一变。

“档案室里,有什么?”我问。

季坤的脸瞬间白了。

“那个清朝的梳妆盒,就在里面!”

5.老板娘疯了,要拉整个公司陪葬

我和季坤冲到档案室门口。

门被从里面反锁了,怎么也打不开。

可以清晰地听到,何清妤在里面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何家守了几百年的东西,被一个黄毛小子给抢了!”

“钟裂了……我也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我要打开它!我要打开所有的盒子!让里面的东西出来,陪我一起玩儿!”

季坤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对着门大吼:“何清妤!你疯了!快把门打开!里面的东西不能碰!”

“晚了!我已经打开了!”

门里传来何清妤神经质的笑声。

“你看啊,多漂亮的盒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季坤一拳砸在门上。

“完了。”他绝望地看着我,“那个梳妆盒的封印,是特制的。一旦打开,里面的怨气会瞬间笼罩整个楼层,看到它的人……都会被迷惑心智,不停地梳头,直到……”

他没说下去。

但我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整个公司的人,像着了魔一样,坐在工位上,一遍一遍地梳着自己的头发……

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不能再等了!”我说,“必须得进去!”

“门是特制的,撞不开!”

我扫了一眼四周。

档案室旁边,是茶水间。两个房间,共用一堵墙。

我冲进茶水间,抄起角落里的消防斧,对着那堵墙,狠狠地劈了下去!

“哐!”

石膏板应声而碎。

季坤和跟过来的人事经理都看傻了。

“你……”

“别废话!救人要紧!”

我懒得解释,三下五除二,硬生生在墙上开了个洞。

洞口不大,只够一个人钻过去。

我把斧子一扔,猫着腰就钻了进去。

档案室里,一片昏暗。

窗帘被拉上了,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

何清妤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古朴的木头盒子。

盒子已经被打开了。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同样古旧的梳子,正在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她的动作很慢,很机械,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痴迷的笑容。

最恐怖的是她的头发。

原本只到腰间的长发,现在已经拖到了地上,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生长着。

几缕头发,已经像蛇一样,缠住了她的脚踝。

“何总监!”

我喊了一声。

她像是没听见,依旧在梳。

我不能再靠近了。

我爷说过,这种邪物,最怕的是“人气”和“阳气”。

但反过来说,它也最喜欢吸食人的“精气”。

我现在冲过去,只会变成第二个受害者。

怎么办?

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我爷教我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法子。

对付邪祟……

要用更邪的东西去镇!

或者,用至阳至刚的东西去冲!

我身上,哪有至阳至刚的东西?

我急得满头大汗,目光在档案室里乱扫。

忽然,我的视线,落在了墙角的一个红色铁盒子上。

那是……

配电箱!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形成。

电,算不算至阳至刚?

我不知道,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悄悄地挪到配电箱旁边,一把拉开了铁门。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电线和开关。

我找到了标着“档案室照明”和“插座”的总闸。

然后,我看向何清妤。

她已经被自己的头发,缠住了半个身子。

再过几分钟,她就会被活活勒死。

我咬了咬牙,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季总!不想让她死,就闭上眼!”

说完,不等季坤反应。

我伸出两只手,用尽全身力气,把那两个总闸,猛地往下一拉!

“滋啦——!”

刺眼的电火花爆开!

整个档案室,连同外面的走廊,瞬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不是灯灭了的那种黑。

是连应急灯都熄灭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的黑暗!

黑暗中,我只听到何清妤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分钟。

季坤的声音在洞口响起,带着颤抖:“陈……陈霄?你怎么样?”

“我还活着。”

我摸索着,把电闸重新推了上去。

灯,没有亮。

看来是跳闸了。

我从墙洞里钻了出来,外面的应急灯也灭了,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

季坤让人去总控室合闸。

几分钟后,灯光重新亮起。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档案室那个破洞。

我第一个钻了进去。

档案室里。

何清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那头诡异的长发,恢复了正常的长度。

那个木头梳妆盒,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身边,盖子已经合上了。

那把梳子,断成了两截。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赌对了。

我爷说过,有些邪物,是“见光死”。

但它们见不得的,不是日光灯的光,而是诞生于混沌之初,开天辟地时的那种“光”。

雷电,就是最接近那种“光”的东西。

我刚才拉下电闸,制造的瞬间短路和电火花,模拟了一次微型的“雷击”。

直接把那梳妆盒里的邪气给冲散了。

季坤也跟着钻了进来,检查了一下何清妤,发现她只是昏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我,眼神极其复杂。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淡定。

“我说了,一个想好好上班的实习生。”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指着昏迷的何清妤。

“不过,季总,关于我的待遇问题,是不是该重新谈谈了?”

我指了指自己身上被划破的衣服,和墙上的大洞。

“工伤,加见义勇为。刚才您说的工资翻三倍,职位随便挑,还算数吧?”

季坤看着我,半天没说出话。

最后,他苦笑了一下。

“算数。”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

“这是公司的副卡,没有额度限制。从今天起,你不是实习生了。”

“那我是什么?”

季坤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公司的……特别顾问。地位在我之上,任何人,包括我,都得听你的。”

我接过那张卡,心里乐开了花。

这哪是上班。

这分明是来当祖宗了。

6.公司没一个正常人,除了我

何清妤被送去了医院。

公司对外宣称是急性肠胃炎,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经此一役,我在公司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大家看我,是看一个倒霉的实习生。

现在,大家看我,眼神里都带着敬畏,甚至……一丝恐惧。

他们不再叫我“小陈”,而是恭恭敬敬地称呼我“陈顾问”。

我那个角落里的工位,也被季坤亲自下令,换到了最好的靠窗位置。

之前那些把杂物堆在我桌子上的老油条们,现在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桌子擦得一尘不染。

咖啡机只吐盐水的后遗症是,现在大家泡咖啡,都会先给我这个“祖宗”敬一杯。

还是滚烫的黑咖啡。

我哭笑不得,说我喝不了这么多。

他们却一脸严肃,说这是“规矩”,是给大厅里那位“钟大爷”的孝敬,必须由我代为转交。

我算是看出来了。

这公司里,就没一个正常人。

除了我。

我这个特别顾问,其实没什么事干。

季坤给我的任务只有一个:保证那座钟别再出幺蛾蛾子。

我每天上班,就是坐在窗边,喝喝茶,看看风景,顺便研究一下我爷留给我的那本破破烂烂的《陈氏家训》。

以前我觉得那玩意儿是封建糟粕,现在看来,简直是职场生存宝典。

比如,家训里说,“煞气重物,宜以活物之气养之”。

我让行政部的小姑娘买了几盆生命力旺盛的绿萝,摆在座钟旁边。

你还别说,那钟盘上的裂纹,虽然没有消失,但颜色好像淡了一点。

再比如,家训里说,“金石之器,畏赤红”。

我让公司的UI设计师,连夜改了公司LOGO,从原来的性冷淡风蓝灰色,改成了热情奔放的中国红。

从此以后,公司的打印机再也没卡过纸。

我的各种“土方子”,在公司里被传得神乎其神。

他们甚至给我总结出了一套“陈顾问工作法”,人手一份,早晚拜读。

什么《关于如何运用玄学思维提升项目成功率的若干建议》。

什么《陈顾问语录:我不会P图,但我会P掉你的霉运》。

我看着这些文档,只觉得脑壳疼。

我就是个想躺平的普通人,怎么就成了全公司的精神领袖了?

这天下午,季坤又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他的表情,比上次档案室出事时还要凝重。

“陈霄,出事了。”

“怎么了?又有哪个柜子里的东西跑出来了?”我有气无力地问。

“不,比那严重。”

季坤打开电脑,调出了一份监控录像。

录像的地点,是一家医院的病房。

何清妤躺在病床上,还在昏睡。

一个护士走进来,给她换药。

就在护士转身的瞬间,病床上的何清妤,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

她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她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然后,张开了嘴。

她的嘴里,没有舌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滴答作响的,黄铜钟摆。

我“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季坤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医院那边说,她醒来后就变成了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只会坐在床上一遍一遍地重复这个动作。”

监控画面里,何清妤伸出双手,在空气中做出一个顺时针画圆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

像是在模拟时钟的指针。

“钟的诅咒。”我脱口而出。

“什么?”

“我们家的规矩。强行切断与某个器物的联系,要么器物毁,要么人亡。如果都没毁,那诅咒就会转移。”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诡异的何清妤。

“她……变成了钟的‘影子’。”

“有办法解决吗?”季坤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虽然利用何清妤,但毕竟相处多年,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我摇了摇头。

“难。这等于她的魂,有一半被锁在钟里了。除非……能把钟里的那一半魂给换出来。”

“怎么换?”

“找个东西,代替她。”

我说得很慢,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季坤。

“一个……和她血脉相连,八字相合,并且心甘情愿的东西。”

季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何清妤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

唯一能满足这个条件的……

只有何家祖上传下来的,那个被公司收容的,作为“嫁妆”的……

清朝梳妆盒。

7.用邪物,换人命

季坤的办公室里,死一样地寂静。

他坐在老板椅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头。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很难。

那个梳妆盒,是公司收容的物品里,危险等级最高的那一档。

它和座钟,一阴一阳,相互制衡,是维持整个公司“稳定”的两个基石。

动了它,就等于动了公司的根基。

而且,用一件邪物,去换一个被诅咒的人。

这事儿听起来,就像一场疯狂的堵伯。

赌输了,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季坤的声音沙哑。

“有。”我说,“等死。等何清妤的身体机能彻底耗尽,或者,等那个座钟彻底崩溃。你看她愿意选哪一个?”

我这话很残忍,但却是事实。

季坤把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

“干!”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需要我做什么?”

“把那个梳妆盒,从档案室里请出来。”我说,“记住,是‘请’。要用红布包好,不能见光。还有,准备三牲祭品,黄纸,朱砂,黑狗血。”

季坤听着我报出的一连串东西,愣了一下。

“这些……公司仓库里都有。”

我:“……”

行吧,我忘了这是个什么公司了。

行动很快。

当天晚上,公司所有员工都被要求提前下班。

整栋大楼,只剩下我和季坤两个人。

档案室里那个被我砸开的洞,已经被补上了。

季坤拿着钥匙,打开了档案室的门。

那个清代的梳妆盒,安安静静地放在架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它周围的空气,比别处要阴冷几分。

季坤按照我的吩咐,用一块巨大的红布,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包了起来,然后像捧着祖宗牌位一样,把它“请”到了大厅。

大厅中央,已经摆好了一张供桌。

猪头、全鸡、大鱼,三牲俱全。

我把黄纸铺开,用朱砂和黑狗血,在上面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

这些符,我爷教我的时候,我只当是鬼画符。

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这是干什么?”季坤问。

“搭桥。”我说,“在人和物之间,搭一座桥。让魂儿,有路可走。”

我把画好的符,一张贴在梳妆盒上,一张贴在座钟的钟盘上。

做完这一切,我对季坤说:“去医院,把何清妤接过来。记住,不管她路上有什么反应,都不能让她中断那个画圈的动作。”

季坤点点头,立刻动身。

一个小时后,他带着何清妤回来了。

何清妤还是那副失了魂的样子,坐在轮椅上,被两个护工推进来。

她的双手,依旧在身前,不知疲倦地画着圈。

我让护工把她推到座钟和梳妆盒的正中间。

一个诡异的“铁三角”形成了。

人,钟,盒子。

我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中指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渗了出来。

季坤惊道:“你这是……”

“我们陈家的血,是最好的‘引子’。”

我没多解释,走到座钟前,把带血的手指,按在了钟盘的裂纹上。

“嗡——”

座钟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轰鸣。

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了。

紧接着,供桌上的梳妆盒,也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盒盖“咔咔”作响,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最诡异的变化,发生在何清妤身上。

她画圈的动作,停住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梳妆盒。

她的嘴,慢慢张开。

那个黄铜钟摆,从她的喉咙里,一点一点地,退了出来。

与此同时,梳妆盒的盖子,“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一缕黑色的烟气,从盒子里飘了出来,像一条有生命的小蛇,蜿蜒着,钻进了何清妤的嘴里。

“呃……”

何清妤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

而那个从她嘴里退出来的钟摆,则化作一道金光,飞回了座钟里。

“铛!”

座钟的裂纹处,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那道狰狞的裂纹,竟然……愈合了。

一切,尘埃落定。

何清妤软软地倒在轮椅上,晕了过去。

梳妆盒的盖子,重新合上了。

座钟的指针,开始以正常的速度,向前走动。

成功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用我们陈家的血做引子,强行发动了“等价交换”的仪式。

用梳妆盒里寄存的,何家祖先的“器灵”,换回了何清妤被座钟吸走的那一半魂。

从今以后,何清妤这个人,和那个梳妆盒,将彻底绑定。

人是盒子,盒子是人。

她会活下来,但可能……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是好是坏,就看她的造化了。

季坤走上前,探了探何清妤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更深的敬畏。

“陈霄,谢谢你。”

他深深地给我鞠了一躬。

“从今天起,这家公司,你说了算。”

我摆了摆手,正想说点什么场面话。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疑惑地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熟悉,又让我头皮发麻的声音。

“臭小子,在城里玩得开心吗?”

是我爷。

“我……我草,爷?你怎么有我电话?”

“我怎么不能有你电话?”我爷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别忘了,你那手机,是谁给你买的。”

我心里咯GOT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爷,您老人家打电话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我爷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还用了咱们陈家的血?”

我心里一惊。

这老头子,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我……我就是救了个人。”

“救人?”我爷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救了谁?你又换了谁?”

“什么意思?”

“那个姓何的女娃娃,她的祖上,当年是咱们陈家的叛徒!”

我爷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当年,就是他家偷走了‘归墟’的钥匙之一,也就是那个梳妆盒!你现在,用咱们家的血,把钥匙和叛徒的后人,重新绑在了一起!”

“你不是在救她,你是在……给她家的诅咒,续命啊!蠢货!”

8.我不是来上班的,是来渡劫的

我爷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叛徒?

钥匙?

诅咒续命?

信息量太大,我的CPU直接干烧了。

“爷……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我爷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一百年的无奈都吐出来。

“百年前,我们陈家不是只守着槐树村这一个‘眼’。我们守着的是一张‘网’。那张网,就是‘归墟’。网上有九个节点,由九个家族分别看守,我们陈家是主家。”

“何家,就是当年的九家之一。他们负责看守的,就是‘阴’之节点。那个梳妆盒,就是节点的信物,也是钥匙。”

“后来,何家出了个野心勃勃的家主,他不想再当看门狗,他想……成为门的主人。于是他偷走了梳妆盒,背叛了陈家,也背叛了另外七家。”

“背叛的代价是什么?”我追问。

“是诅咒。”我爷的声音冷了下来,“所有背叛‘归墟’盟约的家族,血脉会逐渐枯竭,每一代都会有人横死,活不过四十岁。而且,死后魂魄会被拘在信物里,永世不得超生。”

我猛地回头,看向那个静静躺在供桌上的梳妆盒。

所以,我刚才换出来的,不是什么“器灵”。

是何家列祖列宗的……鬼魂?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何家为了续命,想尽了办法。他们找到了另一件从‘归墟’里流出来的东西,就是那个座钟,‘阳’之节点。他们试图用阳节点的生生不息,去中和阴节点的死亡诅咒。”我爷继续说道,“所以他们定下规矩,让后人成为座钟的看守,用一代代人的寿元,去填那个无底洞。”

我全明白了。

何清妤为什么对座钟那么执着。

因为那是她全家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而我,一个陈家的后人,用我们陈家最纯正的血,发动了仪式,把注定要被诅咒吞噬的何清妤,和她家那把要命的“钥匙”,重新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我这不叫救人。

我这叫精准扶贫,给人家快断的诅咒,强行续上了高额VIP会员。

我他妈真是个天才。

“爷,现在……还有补救的办法吗?”我哭丧着脸问。

“有。”

“什么办法?”我眼睛一亮。

“等死。然后下辈子投胎机灵点。”

说完,我爷“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观都被打败了。

我不是来大城市追梦的吗?

怎么就卷进了百年家族的恩怨情仇里?

我这不是来上班,我是来渡劫的吧?

季坤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陈霄,怎么了?是你家里人?”

我看着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季总,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对这些事这么了解?你也要打开‘归墟’,你图什么?”

季坤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夜景,沉默了很久。

“我姓季。”他说。

“我知道。”

“百年前,守护‘归墟’的九大家族里,也有一个季家。”

我的心,又是一沉。

好家伙,一晚上凑齐仨了。

陈家,何家,季家。

这是要在公司开宗亲大会?

“我们季家,负责守护的是‘人之节点’。”季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悲伤,“我们的职责,是记录,是传承。所以我们知道很多秘密。包括何家的背叛。”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何清妤?”

“因为,我需要她的那把‘钥匙’。”季坤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陈霄,我找你,是为了打开‘归墟’。我帮她,也是为了打开‘归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你到底想从‘归墟’里得到什么?”我问。

季坤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就在这时。

“咳……咳咳……”

轮椅上的何清妤,醒了。

她睁开眼,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空洞,而是充满了……怨毒和冰冷。

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陈家的……好后生。”

她的声音,不再是她自己的。

那是一种,很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男女老少混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合音。

“多亏了你。我们何家,终于又……完整了。”

她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那个被她抱在怀里的梳妆盒,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盒子表面,那些古朴的花纹,仿佛活了过来,像一条条黑色的虫子,顺着她的手臂,爬上了她的身体。

黑色的纹路,瞬间遍布她的全身,最后汇集在她的眉心,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如同钥匙孔一般的印记。

她身上的气场,彻底变了。

不再是那个色厉内荏的何总监。

而是一个,承载了数百年怨念和诅咒的……怪物。

季坤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挡在我身前。

“何……何家的列祖列宗?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

“何清妤”笑了,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当然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她的目光,越过季坤,落在了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座钟上。

“然后,再跟我们陈家的‘主家’,好好算一算百年前的那笔账!”

9.我成了全村的希望,也成了他们的猎物

“何清妤”,或者说,被何家先人“附体”的何清妤,一步步走向座钟。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但大厅里的灯光,却随着她的脚步,忽明忽暗。

空气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冷得像冰窖。

“站住!”季坤厉声喝道。

“何清妤”头也不回,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季家的小娃娃,这里没你的事。看在百年前的情分上,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季坤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敢上前。

他很清楚,现在的何清妤,已经不是他能对付的了。

那是集合了何家十几代人怨念的怪物。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麻烦了。

玩脱了。

我不仅没解决问题,我还制造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何清妤”走到了座钟前。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钟盘。

“老朋友,一百多年不见,你想我了吗?”

她喃喃自语。

座钟的指针,开始疯狂地转动,发出一阵阵“咔咔”的哀鸣。

“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何清妤”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安抚情人。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说完,她将手按在了钟盘上,眉心的钥匙孔印记,猛地亮了起来!

一道黑气,从她的掌心涌出,瞬间包裹了整个座钟。

座钟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在干什么?”我问季坤。

“她在……强行融合!”季坤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她在用何家百年的怨念,污染座钟的‘阳’性!她想把这两件‘归墟’信物,彻底变成她自己的东西!”

一旦让她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纯粹由怨念和诅咒构成的怪物,掌握了两把“归墟”的钥匙。

她真的有可能,打开那扇门。

到时候,从门里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不能让她得逞!”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我爷说了,我们陈家的血,是引子。

能开启仪式,自然也能……中断它!

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了“何清妤”的后心!

“噗!”

那口血,在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像是泼在烧红的铁板上,瞬间蒸发,冒出一阵白烟。

“啊——!”

“何清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转过身。

她的脸上,被我的血溅到的地方,像是被硫酸腐蚀了一样,滋滋作响,留下了一片焦黑。

“陈家的血……果然霸道!”

她看着我,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找死!”

她放弃了融合座钟,转而向我扑来!

一股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了,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前台的桌子上。

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口血喷了出来。

太强了。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抗衡的力量。

季坤见状,也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青铜八卦镜,对着“何清妤”照了过去!

一道金光射出,打在了“何清妤”的身上。

“何清妤”的动作,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季坤手里的八卦镜,冷笑道:“季家的‘传承镜’?呵呵,可惜,在你这个小娃娃手里,连给我挠痒痒都不配!”

她反手一挥。

一道黑气,打在了八卦镜上。

“咔嚓!”

那面古朴的镜子,应声碎裂。

季坤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完了。

我们俩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盘菜。

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何清妤”一步步向我走来,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陈家的小子,别急着死。我要把你的魂抽出来,点天灯,让我们何家的列祖列宗,好好看看,当年主家的后人,是个什么熊样!”

她伸出手,向我的天灵盖抓来。

我闭上了眼睛,准备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突然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

那声音,很熟悉。

像是……我老家村口,我爷挂在老槐树下的那串铜铃。

“何清妤”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她猛地回头,看向公司的大门。

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破旧中山装,嘴里叼着旱烟袋,满脸褶子的小老头,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每走一步,腰间的铃铛就响一下。

那铃声,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大厅里狂暴的阴气,都为之一滞。

我看着那个身影,眼泪差点掉下来。

“爷!”

我爷来了。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何清妤”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然后,他磕了磕烟灰,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何家的丫头,一百多年不见,长这么大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跟一个晚辈说话。

“何清妤”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怨毒,惊讶,但更多的是……恐惧。

“陈……陈长生?你……你居然还活着?”

那个由几十个声音组成的合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我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你们这帮叛徒都没死绝,我这个当主家的,怎么好意思先走?”

他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敲了敲,眼睛一眯,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村里那个晒太阳的糟老头子。

而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王。

“说吧。”

“今天这事,你们何家,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10.我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我爷的气场,太强了。

他一个人,就压得“何清妤”和她身上那几十个鬼魂,大气都不敢喘。

“何清妤”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陈长生,你别太得意!时代变了!你们陈家,早就不是当年的主家了!”

“是吗?”我爷笑了,“那你要不要试试,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拆了你们何家这间破庙?”

他把手里的旱烟杆,往前一递。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但在我眼里,那根乌黑的烟杆,仿佛变成了一把开山断海的利剑。

“何清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怕了。

僵持了几秒钟,“何清妤”身上的黑气,缓缓地收敛了回去。

她眉心的钥匙孔印记,也暗淡了下去。

她眼里的疯狂和怨毒,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恢复了何清妤自己的音色,但依旧冰冷。

“不想怎么样。”我爷收回烟杆,重新叼在嘴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带我孙子走,你继续守着你这堆破铜烂铁。”

“不可能!”何清妤尖声道,“他破了我们何家的诅咒,又用陈家的血强行给我们续了命!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哦?”我爷挑了挑眉,“那你想怎么算?要钱没有,要命……你来拿试试?”

这耍无赖的劲儿,跟我爷平时一模一样。

何清妤气得浑身发抖。

“陈长生!你别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今天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要拉着你孙子陪葬!”

“你敢!”我爷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我知道,我爷是真的动怒了。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时候。

一直没说话的季坤,突然开口了。

“陈老先生,何总监,两位可否听我一言?”

我爷和何清妤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季家的小子,你想说什么?”我爷问。

“冤家宜解不宜结。”季坤不卑不亢地说道,“百年前的恩怨,我们暂且不论。眼下,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何清妤冷笑,“谁?”

季坤的目光,扫过大厅里那些用红布盖着的箱子,和书架上那些古籍。

“是‘它们’。”

他说。

“这些从‘归墟’里流出来的东西,正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座钟的裂痕,梳妆盒的暴动,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我们再内斗下去,迟早有一天,这里的封印会全部失效。到时候,整栋楼,甚至整个城市,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季坤的话,让何清妤陷入了沉默。

我爷也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

“合作。”季坤看着我爷,又看了看何清妤,“我们三家,陈家,何家,季家,重新联手。就像百年前一样。”

“联手?”何清妤嗤笑道,“凭什么?就凭你这个连传承镜都保不住的废物?”

季坤的脸白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就凭,只有我们三家联手,才有希望,彻底解决‘归墟’的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地当一个看门人,随时可能被门里的东西吞噬。”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

“而陈霄,就是我们合作的契机。他是陈家的血脉,却阴差阳错地成了何家信物的‘饲主’,同时,也获得了我的信任。他可以成为我们三家之间,新的‘桥梁’。”

我听着季坤的话,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玩意儿?

我?桥梁?

你们三家神仙打架,别拉上我这个凡人好吗?

我只想当个安静的实习生,每个月拿几千块工资,然后回家娶媳妇啊!

我爷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抽了口烟,缓缓吐出。

“季家小子的提议,有点意思。”

他看向何清妤。

“丫头,你怎么说?”

何清妤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件商品。

过了很久,她才冷冷地开口。

“可以。但我要他,留在公司。”

她指着我。

“他既然当了我家信物的‘饲主’,就要尽到饲主的责任。我要他用陈家的血,每天蕴养梳妆盒,直到我们何家的诅咒,彻底解除。”

我一听,头都大了。

每天?

把我当血包了是吧?

我刚想反对,我爷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成交。”

“爷!”我急了。

我爷却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对何清妤和季坤说:

“合作可以。但我孙子,不能白干活。从今天起,这家公司,他说了算。你们两个,包括公司里所有的‘东西’,都得听他的。”

“还有,”我爷指了指我那张银行卡,“工资,得加钱。”

何清妤和季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

最后,他们点了点头。

“可以。”

于是,在一个极其诡异的夜晚。

上一秒还打生打死的三方势力,下一秒,就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

而我,陈霄,一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稀里糊涂地,就成了这家“妖魔鬼怪有限公司”的,总瓢把子。

我感觉,我的人生,正在朝着一个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狂奔而去。

11.公司开会,来的都不是人

第二天,我是在公司的休息室里醒来的。

我爷已经走了,天没亮就走了,说是村里还晒着萝卜干,得回去收。

临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孙子,好好干,咱们陈家能不能重新开上拖拉机,就看你了。”

我:“……”

我严重怀疑,他就是把我卖了,好换钱买新拖拉机。

昨晚的烂摊子,被连夜赶来的“专业团队”收拾干净了。

地上没有血迹,桌子没有破损,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只有大厅那个座钟,和供桌上的梳妆盒,无声地提醒着我,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季坤给我放了一天假。

但我没走。

我现在是这家公司的老大了,我得有点老大的样子。

我让季坤把公司所有“员工”都召集起来,开个会。

我要摸摸底,看看我手下,都有些什么牛鬼蛇神。

上午十点,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里。

我坐在主位上,左边是季坤,右边是恢复了“何总监”身份的何清妤。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冰。

但我不在乎。

我现在是她老板的老板。

会议室的长桌两旁,坐满了人。

粗略一看,有二十多个。

他们就是这家公司的全部“正式员工”。

“开始吧。”我清了清嗓子,“从季总开始,大家做个自我介绍。说说明白点,别搞那些虚的,就说自己是干啥的,家里是干啥的,有什么能耐。”

季坤点点头,第一个站了起来。

“我叫季坤,季家第37代传人,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和……记录。我的能力是‘过目不忘’和‘信息整合’,任何文字、符号,我看一遍就能记住,并且能快速分析出其中的关联。”

他说完就坐下了。

何清妤冷着脸,第二个站起来。

“何清妤,何家第28代传人,目前是梳妆盒的‘容器’。我的能力……哼,是‘通灵’。能跟盒子里的‘东西’对话,获取一些信息。”

我点点头。

行吧,一个行走的图书馆,一个移动的服务器。

接下来,其他人开始挨个自我介绍。

然后,我的三观,就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了。

“我叫王大力,祖上是鲁班门的,会点木工手艺。公司里这些收容物的封印木盒,都是我打的。我的能力是……能跟木头说话。”

一个憨厚的壮汉,挠着头说。

“我叫赵菲菲,家里是扎纸人的。我能用纸扎出任何东西的‘替身’,用来挡灾。我的能力是……呃,心灵手不巧。”

一个看起来很萌的妹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我叫李医生,祖上是……兽医。我能看懂大部分非人类生物的情绪,负责安抚那些收容物里的‘动物仙’。我的能力是……会说八国外语,包括狗语和猫语。”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败类,推了推眼镜。

……

我听着这一屋子“卧龙凤雏”的自我介绍,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某个都市传说的拍摄现场。

有会跟木头说话的,有会扎替身挡灾的,还有会跟猫狗聊天的。

这公司,还真是人才济济。

我甚至看到了我们公司的保洁阿姨。

她也站了起来,羞涩地笑了笑。

“我姓刘,大家都叫我刘姨。我家里是跳大神的,祖上是萨满。我的能力是……拖地特别干净,能拖走地上的脚印,也能拖走……不干净的东西留下的脚印。”

我:“……”

行,您牛逼。

我算是明白了。

这家公司,就是一个现代版的“镇魔司”或者“异常事物管理局”。

只不过,别人家都是精英特工,我们家……是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民间手艺人。

画风,突出一个接地气。

等所有人都介绍完,我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他们好奇,这个新上任的,年级轻轻的“总顾问”,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深吸一口气,学着我爷的样子,把手往桌子上一拍。

“我叫陈霄,槐树村的。”

“我的能耐,就一个。”

我看着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

“我,会定规矩。”

“以前,是你们听这些‘东西’的规矩。从今天起,是这些‘东西’,听我的规矩!”

“谁赞成?谁反对?”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12.规矩我来定,公司我说了算

我的话,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各异。

有惊讶,有审视,有不屑,也有……期待。

何清妤第一个发出了冷笑。

“好大的口气。定规矩?你凭什么?”

我没理她,目光扫向其他人。

“我知道,你们不服。觉得我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对你们指手画脚。”

我说着,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一支马克笔。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凭什么。”

我在白板上,写下了公司里第一个收容物的名字。

“城西古玩市场,‘百鬼夜行图’。”

我回头看向季坤。

“季总,按照你们的记录,这幅图的压制方法,是用鸡血浸泡过的黑狗毛覆盖,对吧?”

季坤点点头:“没错。”

“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我说,“黑狗毛的阳气,只能暂时压制画里的阴气。时间长了,阴气会反过来污染狗毛,到时候,反噬会更厉害。”

我顿了顿,看着众人。

“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非得是黑狗毛?为什么不是黄狗?白狗?”

所有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画里的百鬼,最怕的,不是阳气,而是它们的‘头儿’。”

我在白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个名字。

“钟馗。”

“我要你们,去找一个最好的绣娘,用金丝银线,在黑狗毛毡子上,绣一幅‘钟馗醉酒图’。然后,再把这个毡子,盖在那幅画上。”

“这叫‘王不见王’。让鬼王,去看住那帮小鬼。从此以后,这幅画,不仅不会作祟,还会变成一件‘镇物’,帮助压制公司里其他的阴气。”

我说完,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季坤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以邪治邪……以物克物……陈老先生的家学,果然名不虚传!”

我没停。

我又写下了第二个名字。

“南郊废弃工厂,‘哭泣新娘’嫁衣。”

我看向那个会扎纸人的妹子赵菲菲。

“你之前用来压制它的方法,是点龙凤喜烛,对吧?”

赵菲菲点点头。

“笨办法。”我不客气地评价道,“那件嫁衣,是被人下了怨咒的,穿上它的人,会永远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里,所以才会不停流泪。你点喜烛,是在刺激它,是在提醒它,它永远得不到幸福。”

“那……那该怎么办?”赵菲菲紧张地问。

“既然它得不到幸福,那就给它一个‘归宿’。”

我看向那个会跟木头说话的木匠王大力。

“我要你,用槐树心木,给那件嫁衣,打一口小小的‘棺材’。记住,是棺材,不是盒子。要刷上黑漆,刻上往生咒。”

然后,我又看向赵菲菲。

“再由你,扎一个纸人新郎,穿上喜服,放进棺材里,陪着它。”

“这叫‘冥婚’。”

“给了它名分,断了它执念。从此以后,它就不是厉鬼,而是‘鬼妻’。不仅不会害人,还会保佑公司里所有……嗯,单身的员工,早日找到对象。”

我话音刚落,公司里好几个单身狗,眼睛都亮了。

看向那件嫁衣的眼神,从恐惧,变成了……炙热?

我一连说了七八件收容物的“新规矩”。

每说一个,会议室里的惊叹声就多一分。

到最后,已经没有人再敢质疑我。

就连何清妤,看我的眼神,也从怨毒,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那是一种,既不甘,又不得不服气的眼神。

等我说完,我扔掉马克笔,回到主位上。

“现在,还有谁觉得,我的规矩,定得没道理吗?”

全场寂静。

我笑了。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家公司,才算真正地,落到了我的手里。

季坤带头鼓起了掌。

“陈顾问,高明!”

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掌声雷动。

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规矩,只是第一步。”

我看着所有人,表情严肃起来。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当什么救世主。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彻底解决。”

我的目光,落在了季坤和何清妤身上。

“我要知道,关于‘归墟’的一切。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九大家族,为什么会分崩离析?而你,季坤……”

我死死地盯着他。

“你费尽心机,想打开那扇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隐藏了百年的秘密,一个让三大“捉鬼”家族都趋之若鹜的地方。

它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季坤的脸色,在我的逼视下,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

公司的前台,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不好了!季总!陈顾问!大厅里……大厅里的钟……它……它说话了!”

更新时间:2025-11-05 23: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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