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临海老街飘起了细碎的雪籽,落在“砚时修复工坊”的木门前,积起薄薄一层白霜。林砚正用镊子调整一只民国座钟的机芯齿轮,黄铜零件在他指尖下精准咬合,原本停滞的钟摆终于重新摆动,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这是他修复的第三十七件旧物,自日... 春光文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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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腊月的临海老街飘起了细碎的雪籽,落在“砚时修复工坊”的木门前,积起薄薄一层白霜。林砚正用镊子调整一只民国座钟的机芯齿轮,黄铜零件在他指尖下精准咬合,原本停滞的钟摆终于重新摆动,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这是他修复的第三十七件旧物,自日军文物案结束后,工坊的名气渐渐传开,来找他修复旧物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带着故事来的。

铜铃“叮铃”响起时,林砚正给座钟上弦。推门进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羽绒服,怀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壳座钟,钟面蒙着厚厚的灰尘,木质外壳有几处磕碰的痕迹,看得出来被精心保护过。

“林师傅,我叫沈浩。”年轻人把座钟轻轻放在工作台旁,手指摩挲着钟壳上的雕花,“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他是个老钟表匠,去年走后,这钟就突然不走了,里面还总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我找了好几个修钟表的,都说修不了。”

林砚起身打量座钟,钟壳是老红木的,上面雕着缠枝莲纹样,虽然有磨损,但能看出工艺精湛;钟面是珐琅材质,罗马数字已经氧化发黑,指针停在凌晨三点十分的位置;最特别的是钟顶的装饰,不是常见的铜制瑞兽,而是一个小小的青铜制齿轮造型,边缘带着淡淡的绿色锈迹——和他之前见过的青铜器物锈迹极为相似。

“我先拆开看看机芯。”林砚拿出工具箱,小心翼翼地拧下座钟背面的螺丝。机芯是黄铜制成的,零件排列整齐,但确实有异常:其中一个齿轮的齿牙上卡着一根细小的铜丝,旁边还缠绕着一小片油纸,正是油纸摩擦齿轮发出的“咔啦”声。

他用镊子夹出铜丝和油纸,展开油纸时,发现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小字,字迹娟秀,显然是女性所写:“阿坤,钟芯第三层齿轮后,藏着你要的东西。切记,勿信‘槐’字标记之人,待雪落满青瓦,再取不迟。”落款日期是1988年12月,没有署名。

“阿坤是我爷爷的名字。”沈浩凑过来,看着油纸,眼里满是惊讶,“我从没听过我爷爷提过这件事,也不知道他要什么东西。对了,‘槐’字标记,会不会和槐安村有关?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在槐安村的钟表行当过学徒。”

槐安村?林砚心里一动——之前抓捕老鬼的废弃仓库就在槐安村,而老鬼的代号正与“槐”相关。他立刻将座钟机芯拆开,找到第三层齿轮,轻轻拨开齿轮,里面果然藏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铜制小圆片,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是“拾”字与齿轮图案的结合体,显然是拾古会的特殊标识。

“这符号……”陆寻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刚结束文物交接,顺路来工坊看看,手里还提着一袋刚买的糖炒栗子,“是拾古会‘工堂’的标记!工堂负责制作藏匿文物的机关,当年高志远的很多秘密据点,都是工堂设计的。”

林砚将铜片放在光谱仪下扫描,结果显示铜片的材质与之前找到的青铜灯残片完全一致,背面还刻着一个微型地址:“槐安村,老钟表行,后院银杏树下。”

“又是槐安村。”苏晓棠抱着相机走进来,她刚拍完纪录片的收尾镜头,听说有新线索,立刻赶了过来,“我查过槐安村的资料,老钟表行在村东头,二十年前就关门了,现在改成了村民的杂物间。不过我采访时听村民说,钟表行的后院一直锁着,没人敢进去,说里面闹‘鬼’。”

“哪有什么鬼,多半是拾古会的人故意传的,想让人不敢靠近。”陆寻剥开一颗栗子,递给林砚,“明天我们去槐安村看看,正好我要去村里回访,确认文物案的后续情况。”

沈浩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里满是急切:“林师傅,陆警官,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想知道爷爷当年到底藏了什么,他一辈子守着这个座钟,肯定有重要的原因。”

林砚点点头:“一起去吧,正好需要你辨认一些和你爷爷相关的东西。”

次日清晨,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槐安村的屋顶镀上一层金边。四人来到村东头的老钟表行,门面确实改成了杂物间,门口堆着柴火和农具,后院的门是一扇破旧的木门,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上还缠着蜘蛛网。

陆寻撬开铁锁,推开木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后院不大,地面上长满了杂草,角落里堆着几个废弃的钟表零件箱,中间果然有一棵银杏树,树干粗壮,枝桠伸向天空。

“根据铜片上的地址,东西应该埋在银杏树下。”林砚蹲下身,用义眼扫描地面,很快在树根北侧发现了异常——地下一米处有一个金属轮廓,形状像是一个小盒子。

沈浩立刻找来一把铁锹,小心翼翼地挖掘。没过多久,铁锹碰到了硬物,众人合力将泥土拨开,一个青铜制的小盒子露了出来,盒子表面刻着与座钟顶相同的齿轮图案,锁孔正是铜片的形状。

林砚将铜片嵌入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盒子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和一张折叠的图纸。笔记本的封面上写着“工堂日志”,翻开第一页,落款是“沈坤”——正是沈浩的爷爷。

“我爷爷竟然是拾古会的人?”沈浩愣住了,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不可能,我爷爷一辈子老实本分,怎么会加入那种组织?”

林砚翻开日志,里面记录着沈坤在拾古会的经历:1980年,他因钟表手艺精湛被拾古会吸纳,加入“工堂”,负责设计藏文物的机关;1985年,他发现拾古会在走私文物,试图退出,却被高志远威胁——若敢离开,就对他怀孕的妻子下手;1988年,他偷偷将拾古会的秘密据点图纸藏在钟里,想等风头过后交给警方,却因害怕高志远报复,一直不敢行动,直到去世都没说出这个秘密。

“你爷爷不是坏人,他是被胁迫的。”林砚拍了拍沈浩的肩膀,指着日志里的一段话,“你看,他在1990年偷偷破坏了三个拾古会的文物藏匿机关,让那些文物没能被运出临海,这是在变相保护文物。”

沈浩看着日志,眼眶渐渐红了:“原来爷爷这些年过得这么难,他总说‘有些事,得等时机’,原来指的是这个。”

苏晓棠拿起那张图纸,展开后发现是拾古会在临海的秘密据点分布图,上面标注了十个地点,除了已经被发现的云台山清虚观、槐安村仓库,还有五个地点从未被警方掌握,其中一个就在临海市博物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陆寻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些据点里很可能还藏着未被查获的文物,我们必须立刻上报局里,对这些地点进行排查!”

就在这时,沈浩突然指着日志里的一张照片,声音发颤:“你们看,这是我奶奶!”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旁边站着沈坤,背景是老钟表行的门口。照片背面写着:“1988年冬,阿芸怀了小浩,我定要护她们周全。”

“阿芸?”陈怀安突然开口,他今天特意从乡下赶来,想帮忙鉴定青铜盒子,“我记得高志远的审讯记录里提过,当年有个叫‘阿芸’的女人,试图举报拾古会,却被赵卫东抓了起来,后来‘意外’去世了……”

沈浩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日志掉在地上:“你说什么?我奶奶是被他们害死的?”

林砚捡起日志,快速翻阅,在最后几页找到了答案:1989年春,沈浩的奶奶发现了沈坤的日志,偷偷去警局举报,却被赵卫东的人拦截,之后被伪装成“车祸”去世。沈坤为了保护年幼的沈浩,只能将秘密埋在心底,再也不敢提举报的事。

“对不起,沈浩。”陆寻的声音有些沉重,“当年是我们的工作有疏漏,没能保护好你奶奶。”

沈浩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不怪你们,要怪就怪那些坏人。现在好了,爷爷的秘密被揭开了,奶奶的冤屈也能洗清了,他们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林砚看着眼前的青铜盒子、日志和图纸,心里感慨万千。这只老座钟,不仅藏着沈坤的秘密,更藏着一个普通人在黑暗中的坚守——他或许没有勇气反抗,但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了最珍贵的东西,也留下了揭露真相的线索。

“我们现在就去局里,根据图纸排查秘密据点。”陆寻收起图纸,眼神坚定,“一定要把拾古会剩下的文物全部找出来,给沈坤前辈和他的妻子一个交代。”

离开老钟表行时,沈浩抱着那只老座钟,钟摆“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清脆而坚定。他回头看了一眼老钟表行,轻声说:“爷爷,奶奶,我会好好保管这只座钟,也会告诉更多人你们的故事,让大家知道,就算在黑暗里,也有人在偷偷守护着光明。”

苏晓棠举着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镜头里,沈浩的身影与老钟表行的木门重叠,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有力量。“我的纪录片第三集,就叫《钟摆里的坚守》,专门记录沈坤前辈的故事,让更多人知道,平凡人的勇气,也能照亮黑暗。”

林砚看着沈浩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青铜铜片,突然明白,他修复的从来不是旧物,而是藏在旧物里的人心与信念——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秘密,那些未说出口的坚守,都在旧物的痕迹里,等待着被人读懂,被人铭记。

车子驶离槐安村,路边的积雪在阳光下渐渐融化,露出下面的泥土,孕育着新的生机。林砚知道,拾古会的余党还未彻底清除,新的线索还在等待他们去挖掘,但只要他们坚持下去,带着那些旧物里的信念与勇气,就一定能守护好每一段历史,每一份珍贵的记忆。

而那只老座钟,后来被沈浩捐赠给了临海博物馆,放在“平凡人的守护”展区,钟摆依旧“滴答”作响,像是在向每一个参观者,诉说着那段藏在时光里的坚守与温暖 。

更新时间:2025-11-05 23: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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