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述,是个学霸。我的日常就是刷题,拿第一,对学校里那些风云人物的破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直到我的同桌,那个全校公认的、只会说“嗯”、“哦”、“好的”的乖乖女许嘉宁,被校花程思雨当着全班的面指认是小偷。班费丢了,一千块。监控坏了,人证指向她... 春光文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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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块钱不翼而飞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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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述,是个学霸。

我的日常就是刷题,拿第一,对学校里那些风云人物的破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直到我的同桌,那个全校公认的、只会说“嗯”、“哦”、“好的”的乖乖女许嘉宁,被校花程思雨当着全班的面指认是小偷。

班费丢了,一千块。

监控坏了,人证指向她,连“赃款”都在她的课桌里找到了。

所有人都等着她哭,等着她崩溃,等着她百口莫辩。

我也以为她完蛋了。

但她没有。

她只是很平静地,把我借给她的那支价值三块五的自动铅笔,轻轻放回了我的桌上。

然后,她抬起了头。

那一刻,我看到的世界,好像和别人看到的不太一样。

这是一个关于我那个不对劲的同桌,如何用三天时间,把一场必输的局,玩成了一场屠杀的故事。

别惹她。

真的。

1、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我同桌许嘉宁,是个活体便利贴。

就是那种,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只会用“嗯”、“哦”、“好的”来回应的类型。

长相清秀,戴个黑框眼镜,永远扎着马尾,成绩中上游,安靜得像教室里的一盆绿萝。

总之,扔人堆里三秒钟就找不着了。

而我们班的班长,程思雨,是另一个极端。

校花,学生会干部,长发及腰,成绩顶尖,家里有钱。

说句话,身边围着的男生能把她的话当圣旨。

这两个人,平时连空气都不会有交集。

直到周一下午,班会课。

程思雨哭了。

她站在讲台上,眼睛红得像兔子,声音都在抖。

“咱们班上周收的班费……丢了。”

“一千块,就放在讲台抽屉里的。”

教室里瞬间炸了锅。

一千块,对我们这群高中生来说,不是小数目。

班主任李老师的脸当场就黑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李老师问。

“就刚才,我想去对一下账本,打开抽屉就没了。”程思雨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特别有感染力。

她身边的体育委员赵磊,一个染着撮黄毛的家伙,立刻站了起来。

他一拍桌子,吼得全班一哆嗦。

“肯定是有人偷了!老师,必须查!”

赵磊是程思雨最忠实的舔狗,谁都知道。

李老师皱着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

“最后接触过班费的人是谁?”

程思雨抽泣着,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只有一个人。

我的同桌,许嘉宁。

全班五十多双眼睛,“唰”地一下,全聚焦在她身上。

我当时正在算一道物理题,笔尖都划歪了。

我扭头看她。

她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手里拿着本书,手指还压在某一页上。

脸上没表情,既不惊讶,也不慌张。

甚至连头都没抬。

就好像,程思雨指的不是她,是她身后的墙。

“许嘉宁?”李老师的声音严厉起来,“程思雨说,上周五放学,是你最后帮她把班费锁进抽屉的,有没有这回事?”

许嘉宁这才缓缓地,把书合上。

书签都没夹。

她抬头,看向李老师,扶了一下眼镜。

“嗯。”

就一个字。

我当时就觉得,这姑娘脑子是不是缺根弦。

这种时候,一个“嗯”字是什么意思?

承认了?还是懒得解释?

赵磊立刻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兴奋起来。

“老师,就是她!肯定就是她!”

“平时看她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

班里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吧,许嘉宁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家条件好像不太好。”

“怪不得程思雨要哭,这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啊。”

舆论,瞬间就倒向了程思雨那一边。

哭泣的校花,沉默的嫌疑人。

这剧本,太经典了。

李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许嘉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

许嘉宁终于站了起来。

她个子不高,身形单薄,在全班的注视下,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芦苇。

她看着程思雨,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今天星期几。

“你说我偷了,证据呢?”

程思雨哭得更凶了,好像被她这句话伤透了心。

“嘉宁,我一直那么相信你……我真的不想怀疑你……”

“可是……可是有同学看见了。”

她说着,看向后排的一个女生,叫刘莉。

刘莉站起来,眼神躲闪,不敢看许嘉宁。

“我……我上周五放学,是看到许嘉宁一个人在教室里待了很久……还在讲台那边……”

这话一出,基本就是实锤了。

最后的目击证人。

赵磊得意地笑了起来。

“人证有了!老师,搜她的座位!”

“钱肯定还在她身上,或者在书包里!”

“不行!”李老师还是有点理智的,“不能随便搜学生的东西。”

“那怎么办?就让她逍遥法外吗?”赵磊不依不饶。

程思雨“善良”地开口了。

“老师,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可能是我自己弄丢了,嘉宁,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她这话,看似在道歉,其实是把许嘉宁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你看,我都这么大度了,你还不承认吗?

高端,实在是高端。

许嘉宁看着她,忽然,嘴角扯了一下。

那不是笑。

我离得近,看得清楚。

那是一种,看到什么特别愚蠢的东西时,忍不住流露出的,一丝丝怜悯。

她没理会程思雨的“茶艺表演”,直接对李老师说。

“老师,我同意他们搜。”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全班都愣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敢提条件?

李老师也有些意外:“什么条件?”

“第一,搜,就要搜得彻底。我的书包,我的课桌,我的口袋,都可以。”

“第二,”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程思雨和赵磊,最后落在李老师脸上,“如果没搜到,指认我的人,需要跟我公开道歉。并且,这件事,要请教导主任来做个见证。”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姑娘,是疯了,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把教导主任都搬出来了,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2、她好像,根本不怕

李老师显然也没想到许嘉宁会这么刚。

一个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会脸红的女生,现在居然主动要求把教导主任请来。

这操作,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

李老师犹豫了。

事情闹到教导主任那里,他这个班主任脸上也不好看。

但许嘉宁的态度很坚决。

“老师,我是被怀疑的对象,我有权要求一个公正的处理方式。”

“不然,就算今天没搜到,这个‘小偷’的帽子,我可能也要一直戴下去。”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把李老师的路全堵死了。

不叫教导主任,就是处理不公。

程思雨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可能也没料到,这只平时任人拿捏的小兔子,今天居然亮出了牙。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露出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痛心表情。

“嘉宁,你何必这样呢……我们私下解决不好吗?”

许嘉宁看都懒得看她。

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李老师。

无声的压力。

最终,李老师妥协了。

他让班长程思雨去请教导主任,自己则留在教室里维持秩序。

教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像要下暴雨。

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用各种复杂的眼神,在许嘉宁和程思雨之间来回扫。

我看着身边的许嘉宁。

她坐回了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我伸头看了一眼,发现她不是在写什么辩解词。

她在做化学方程式配平。

字迹工整,条理清晰,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这份镇定,太不正常了。

要么,她是真的清白,而且有绝对的把握翻盘。

要么,她心理素质好到变态。

我倾向于前者。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细节。

从头到尾,她的手,一次都没有抖过。

很快,教导主任跟着程思雨和赵磊回来了。

教导主任姓王,是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大叔,以铁面无私著称。

他一进门,教室里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怎么回事?”王主任沉声问。

李老师赶紧上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王主任听完,推了推眼镜,目光如炬,看向许嘉宁。

“同学,你确定要搜查?”

许嘉宁放下笔,站起来。

“是的,主任。我请求您做个见证。”

王主任点点头。

“好。既然你自己同意,那我们就按程序来。”

他转向程思雨和赵磊。

“你们两个,过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搜。”

“李老师,你负责记录。”

好戏开场了。

赵磊迫不及待地冲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一把抓起许嘉宁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都倒在了她的课桌上。

几本书,几个本子,一个笔袋,一个水杯。

还有一包……小熊饼干。

他粗暴地翻着每一本书,把本子抖得哗哗作响。

什么都没有。

他的脸色开始有点难看。

又去翻许嘉宁的课桌抽屉。

抽屉里更简单,只有几张卷子和一盒备用的笔芯。

还是没有。

赵磊不甘心,又去摸许嘉宁校服的口袋。

许嘉宁就那么站着,任由他搜。

眼神里,没有屈辱,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赵磊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程思雨。

程思雨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不对啊,剧本不是这么演的。

钱呢?

教室里,风向开始悄悄变了。

一些同学开始小声议论。

“好像真的没有啊……”

“是不是搞错了?”

王主任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搜完了吗?”

赵磊不死心,把许嘉宁的书包又倒过来抖了抖。

就在这时。

一个东西,从书包的夹层里,掉了出来。

是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信封。

信封很厚。

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赵磊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饿虎扑食,把那个信封捡了起来。

他捏了捏。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信封撕开。

一叠整整齐齐的,红色的,百元大钞,从里面滑了出来。

散了一地。

赵磊狂喜地大叫起来:“找到了!在这里!钱在这里!”

他数了数,正好十张。

一千块。

教室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哗然。

“天哪,真的是她……”

“藏得这么深,在书包夹层里。”

“人赃并获了,这下没话说了吧。”

刘莉,那个作证的女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程思雨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但她脸上的悲伤表情却更浓了。

“嘉宁……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老师的脸上,是彻底的失望和愤怒。

“许嘉宁!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主任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跟我们去办公室一趟!”

铁证如山。

死局。

这是一个完美的,无法翻盘的死局。

我看着许嘉宁。

我以为,这次她总该慌了,总该哭了。

然而,她没有。

她只是低头,看着散落在她脚边的那些钱。

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王主任。

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主任,我们学校,上周是不是刚换了新的监控系统?”

“听说,是高清的,能覆盖所有公共区域,连走廊的死角都拍得到。”

3、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许嘉宁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

班费被盗,人赃并获,她不为自己辩解,反而关心起学校的监控系统?

这脑回路,正常人跟不上。

王主任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

“是换了。上周三刚安装调试好,这周一正式启用。”

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摆摆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跟我们去办公室!”

赵磊在一旁得意洋洋地附和。

“就是,别想转移话题了!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什么?”

他弯腰把地上的钱一张张捡起来,捏在手里,像是捏住了许嘉宁的罪证。

然而,许嘉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调问。

“那请问主任,我们教学楼的监控,现在可以实时调取查看吗?”

王主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可以。保安室和教导处都能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许嘉宁的目光,从王主任脸上,缓缓移到了程思雨脸上。

程思雨脸上的悲伤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现在把大家,特别是程思雨同学、赵磊同学、还有刘莉同学,一起请到教导处,观看一段上周五放学后的走廊监控,会不会……太麻烦大家了?”

轰。

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监控!

对啊,监控!

所有人都被“人赃并获”这个结果给砸懵了,完全忘了这一茬。

程思雨他们一口咬定是许嘉宁干的,人证物证俱全,但他们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东西——现代科技。

程思雨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赵磊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

那个作证的刘莉,更是吓得往后缩了缩,眼神飘忽,不敢跟许嘉宁对视。

李老师也反应过来了,他有些激动地说:“对啊,王主任!可以查监控!监控能还原当时的情况!”

王主任不是傻子。

他看了看许嘉宁的镇定自若,又看了看程思雨三个人明显慌乱的表情,心里已经有数了。

他威严的目光扫向程思雨。

“程思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思雨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学校的监控,居然这么快就修好了!

按照她打听到的消息,新的监控系统,应该还有一周才能投入使用。

就是这个信息差,让她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

许嘉宁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继续补刀,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程思雨三人的神经上。

“我想,监控应该能清楚地拍到,上周五放学后,我离开教室之后,是谁又重新回到了教室。”

“也应该能拍到,是谁鬼鬼祟祟地在我的座位旁边,逗留了很长时间。”

“甚至,应该还能拍到,今天早上,赵磊同学是怎么‘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然后顺手把一个信封,塞进了我的书包夹层里。”

她每说一句,程思雨的脸色就白一分。

赵磊更是吓得手里的钱都差点掉在地上。

而那个刘莉,已经快哭出来了。

许嘉宁的目光最后落在刘莉身上,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刘莉同学,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你是被逼的,还是收了什么好处,你可以跟王主任说清楚。”

“是做伪证,还是做污点证人,你自己选。”

刘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主任!不是我!是程思雨!是程思雨让我这么说的!”

“她说只要我帮忙作证,她就让我在学生会里当个副部长……”

全班哗然。

所有的目光,都从许嘉宁身上,转移到了程思雨身上。

鄙夷,震惊,难以置信。

前一秒还是受害者,下一秒就成了主谋。

这反转,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程思雨的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她完了。

在全班同学和教导主任面前,被扒得底裤都不剩。

她引以为傲的善良形象,碎了一地。

王主任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指着程思雨和赵磊,气得手都在抖。

“你们两个!还有你!都给我去教导处!!”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了。

不,对许嘉宁来说,这可能连闹剧都算不上。

从头到尾,她就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一群小丑表演,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递上了一面镜子,让他们看清自己有多可笑。

我看着她默默地把桌上的书本捡起来,一本一本放回书包。

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课堂上的一道随堂测验。

她做完了,拿了满分,仅此而已。

我忽然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同桌,有点……可怕。

4、铅笔,三块五一支

教导处那边是什么腥风血雨,我们不知道。

只知道,那天下午,程思雨、赵磊和刘莉三个人,是被各自的家长领回去的。

王主任亲自坐镇,听说拍了桌子,声音大得整层楼都听得见。

第二天,学校的公告栏上,就贴出了一张处分通报。

程思雨,记大过,撤销一切学生会职务和本学年所有评优资格。

赵磊,记大过。

刘莉,念其主动交代,记过处分。

处理结果,干净利落,大快人心。

班里的风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昨天还对许嘉宁指指点点的人,今天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和愧疚。

程思雨的座位空了,听说她请了长假,没脸来上学了。

赵磊倒是来了,但整个人蔫得像霜打的茄子,坐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

而事件的中心,许嘉宁。

她跟没事人一样,上课,记笔记,下课,做卷子。

仿佛昨天那场闹剧,发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

有好几个女生想过去跟她道歉,安慰她几句。

但看到她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都打了退堂鼓。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姑娘,太酷了。

或者说,太冷了。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

她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下午自习课,我正在跟一道数学题死磕。

草稿纸上画满了辅助线,还是没思路。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旁边,一只白净的手,递过来一张纸条。

是许嘉宁。

我愣了一下,接过来。

纸条上,用清秀的字迹,画着一个完整的解题思路,下面还有几个关键的公式。

一目了然。

我茅塞顿开,顺着她的思路往下算,不到两分钟,答案就出来了。

我靠,这么简单?

我居然卡了半个小时。

我有点不好意思,扭头想跟她说声谢谢。

她却先开口了。

声音不大,还是那种没什么情绪的调子。

“昨天,谢谢你的笔。”

我一愣,才想起来。

昨天她被叫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我借给她的自动铅笔。

后来她把笔还给我了。

就这么点小事,她还记得。

“没事,一支笔而已。”我挠挠头。

“嗯。”她点点头,然后从笔袋里拿出一支全新的自动铅笔,和我那支一模一样,放在了我的桌上。

“还你。”

“哎,不用……”我赶紧推回去,“我不是说了没事嘛。”

她没接,只是看着我。

那双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很亮,也很平静。

平静得让我有点发毛。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

“一分一毫,都不喜欢。”

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支笔,三块五。我还清了。”

我看着桌上那支崭新的铅笔,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对这个世界,好像有着一套自己独有的、精密的计算方式。

别人对她的好,她会记下,然后加倍,不,是等价奉还。

别人对她的坏,她同样会记下。

然后……

我不敢想下去。

程思雨她们,以为自己只是搞了一场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她们根本不知道,她们惹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她们欠许嘉宁的,可不止一个道歉那么简单。

果然。

第三天,更劲爆的消息传来了。

5、她所谓的“公平”

周三下午,我们正在上体育课。

几个外班的哥们凑过来,一脸神秘地问我。

“哎,陈述,听说你们班程思雨,摊上大事了?”

我一头雾水:“什么大事?不就是记大过吗?”

“什么记大过啊!”那哥们压低声音,表情夸张,“她被人举报了!”

“举报她艺考的时候,专业课作弊!”

我脑子嗡的一声。

艺考作弊?

这可比在学校里偷钱严重多了。

一旦查实,不光是取消考试资格,还会被记入档案,以后高考都受影响。

这等于,直接断了她的后路。

程思雨是学美术的,目标是考国内顶尖的美院。

她专业课成绩一直很好,是我们学校的艺术生之光。

怎么会作弊?

“谁举报的?有证据吗?”我追问。

“不知道谁举报的,反正是实名举报,直接捅到市教育局了。”

“证据?听说证据链都齐了!什么考场外的接头人,什么作弊用的微型耳机,还有转账记录,全都有!”

“现在教育局已经成立调查组,进驻她们家画室了。听说她爸妈都快急疯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狠了。

这套组合拳,招招都打在七寸上。

而且,时机掐得也太准了。

刚在学校里身败名裂,转头就被釜底抽薪。

举报的人,明显是想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是谁干的?

我脑子里,下意识地,浮现出许嘉宁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还有她说的那句话。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

不会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也太……太深不可测了。

她一个普通高中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搞到这么机密的证据?还能精准地捅到教育局去?

我不敢相信,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体育课一结束,我魂不守舍地回到教室。

许嘉宁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正在看一本厚厚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

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我坐下来,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我凑过去,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程思雨的事,你知道吗?”

她翻了一页词典,眼皮都没抬。

“听说了。”

“那……”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只能含糊地说,“这也太巧了吧?”

她终于把视线从词典上移开,看向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问“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白痴。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这不叫巧合。”

“这叫公平。”

公平?

我愣住了。

把人往死里整,叫公平?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

“她想用污蔑的方式,毁掉我的声誉,让我背上处分,可能还会被退学。”

“这是她想对我做的事。”

“那么,我用同样的方式,毁掉她最看重的东西,让她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这很公平。”

她的逻辑,清晰,冷酷,而且自成体系。

我听得后背发凉。

在她眼里,世界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天平。

一端放着别人对她的伤害,另一端,她会亲手放上同等重量的砝码。

不多,不少,刚刚好。

“那些证据……你怎么弄到的?”我还是问出了口。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她看了我一眼,没回答。

而是从笔袋里,拿出了那个粉红色的信封。

就是前天从她书包里掉出来的那个。

现在,它空了。

里面的钱,已经作为“赃款”,被教导处收走了。

她把信封递给我。

“你看看背面。”

我接过来,翻到背面。

背面是空白的,但仔细看,能看到一些很浅的,用铅笔写过的痕迹。

因为被人擦过,所以很模糊。

我眯着眼,对着光,勉强能辨认出几个字。

“……画室……”

“……周六晚……”

“……后门……”

“……U盘……”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她。

“这是……”

“程思雨用来收买刘莉的封口费。”

许嘉宁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她大概觉得,用现金最安全,不会留下记录。”

“但她忘了,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

“她怕刘莉拿了钱不办事,或者临时变卦,所以在信封背后,写下了刘莉的‘把柄’,作为威胁。”

“而这个把柄,恰好,就是她自己艺考作弊的交易细节。”

我的天!

这叫什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这叫蠢得无药可救!

程思雨,居然亲手把置自己于死地的证据,交到了敌人手里!

“可是……你怎么知道信封背面有字?”我还是不明白。

“赵磊把钱倒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

许嘉宁说得云淡风轻。

“阳光的角度刚刚好,铅笔的石墨芯反光了。”

我彻底无语了。

这是什么样的观察力?

在那种被所有人围攻,千夫所指的情况下。

她居然还有心思去观察信封背面的反光?

这已经不是心理素质好的问题了。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披着人皮的精密仪器。

6、她是一道无解的题

程思雨的事情,最终以她主动退学,出国留学告终。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

我们都知道,她是灰溜溜地跑了。

艺考作弊的丑闻,让她在这个圈子里,彻底混不下去了。

赵磊和刘莉,也很快办理了转学。

这个班,他们是待不下去了。

每天都要面对同学异样的眼光,还有内心深处对许嘉宁的恐惧。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一场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平息了。

仿佛那三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教室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许嘉宁,也恢复了她“便利贴女孩”的日常。

上课,下课,做题,看书。

安靜得,好像之前那个冷静布局、一击致命的人,不是她。

班里再也没人敢惹她。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三分敬畏,七分疏离。

她成了一个谜。

一个所有人都想探究,但又不敢靠近的谜。

我作为她的同桌,成了班里同学重点“关照”的对象。

下课时,总有人拐弯抹角地来找我打听。

“哎,陈述,你同桌平时都看什么书啊?”

“她……她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

“你跟她说话,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苦笑着摇头。

我知道的,不比他们多多少。

我只知道,她的脑子,比超级计算机还快。

她的心,可能比南极的冰还冷。

有一次,学校组织月考。

考数学的时候,最后一道压轴大题,特别难。

我绞尽脑汁,也只做出了一半。

考完试,哀鸿遍野。

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一个拿过奥赛金牌的猛人,都说自己没做出来。

大家都在讨论那道题,各种思路,各种假设,但没一个能完全解开。

这时候,许嘉宁从外面打水回来,路过我们这堆人。

她听了一耳朵,停下脚步。

看了一眼数学课代表在黑板上写的解题过程。

然后,她拿起一支粉笔,走到黑板前。

在那个复杂的图形旁边,只添了两条辅助线。

然后,写下了一个公式。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写完,她就走了。

留下我们一群人,对着黑板,目瞪口呆。

数学课代表盯着那两条辅助线,足足看了一分钟。

然后,他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原来是这样!空间向量!她用空间向量降维打击了!”

“这思路,绝了!”

我们一群理科生,瞬间就跪了。

那道题,用常规的平面几何方法,计算量大到爆炸。

但用许嘉...宁画的辅助线,构建一个空间坐标系,问题瞬间就简化了。

这是典型的,大学数学的思维方式。

从那天起,许嘉宁在我们班,就多了一个外号。

“宁神”。

一个安靜的,深不可测的,解题之神。

连老师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但我知道,她解的,不只是题。

她解的,是局。

是人心。

我开始习惯性地观察她。

我发现,她好像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天生的疏离感。

她不参与任何八卦,不加入任何小团体。

她独来独往,像一个孤高的宇航员,在自己的轨道上,安静地运行。

她对别人的情绪,好像也毫无感知。

谁哭了,谁笑了,谁在背后说她坏话,她好像都无所谓。

她的世界里,只有逻辑,只有规则,只有等价交换。

我甚至有一种荒谬的猜测。

她,会不会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她是不是某个高级文明,投放到地球上的一个观察者?

来体验我们这些碳基生物,可笑又可悲的生活?

这个想法,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但除了这个解释,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冷静,甚至冷酷的灵魂。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撞破了她的一个秘密。

我才发现,我的所有猜测,可能都……太肤浅了。

7.她的名单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

李老师临时有事,让我们自己复习。

教室里乱糟糟的,说话的,传纸条的,甚至还有拿手机出来偷看小说的。

我被一道物理题的竞赛解法困住了,想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我跟许嘉宁打了声招呼,她“嗯”了一声,眼睛都没离开手里的单词书。

我从后门溜出教室,一路小跑到图书馆。

结果,吃了闭门羹。

图书管理员阿姨说,今天系统维护,下午不开放。

我只好悻悻地往回走。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我抄了条近路,从操场后面的小树林穿过去。

那片小树林,平时很少有人来。

有点偏僻。

就在我快走出树林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许嘉宁。

我愣住了。

她不是在教室里背单词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好奇心起,悄悄地拨开前面的树丛,探头看过去。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许嘉宁。

另一个,是赵磊。

那个已经被记了大过,转学走了的黄毛。

我心里咯噔一下。

赵磊来找她干什么?

寻仇?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冲出去。

但接下来的一幕,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赵磊,那个平时在学校里横着走的家伙。

此刻,正对着许嘉宁,九十度鞠躬。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谄媚。

“宁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赵磊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就是个傻子,被程思雨当枪使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许嘉宁没说话。

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就是她平时用来记化学方程式的那个。

她用笔尖,在本子上轻轻敲着。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赵磊的心脏上。

“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终于,她开口了。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

“办好了!办好了!”赵磊点头如捣蒜,“程思雨家那个画室,我已经按您的吩咐,把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据,‘不小心’透露给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还有,她爸公司那个违规招标的项目材料,我也匿名寄给纪委了。”

“宁姐,我发誓,我每一步都做得干干净净,绝对查不到您身上!”

我躲在树丛后面,听得浑身冰凉。

偷税漏税?

违规招标?

这……这已经不是高中生打架的级别了。

这是在……掘人祖坟啊!

许嘉宁,她不仅把程思雨赶出了学校。

她这是要,把她们家,连根拔起!

我看着她,那个瘦弱的,戴着眼镜的女孩。

忽然觉得,她像一个手握生死簿的判官。

而赵磊,就是她手下负责执行的,一个卑微的鬼差。

“嗯。”

许嘉宁在本子上,划掉了什么东西。

然后,她抬头看着赵磊。

“你做得很好。”

“但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赵磊的脸瞬间就白了。

“宁姐……我……我忘了什么?”

许嘉宁把本子翻了一页。

“我的精神损失费。”

她淡淡地说。

“那天,在教室里,你对我大吼大叫,还动手搜我的东西,让我很困扰。”

“我算了一下,一共给我造成了五点精神损伤值。”

“一点,一万块。不多吧?”

赵磊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上。

五万?

这简直是敲诈!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哭丧着脸。

“宁姐……我……我现在哪有那么多钱啊……”

许嘉宁的笔尖,在本子上轻轻一点。

“没钱?”

“我听说,你上周刚换了最新款的游戏机。”

“还有你脚上那双限量版的球鞋。”

“把你这些‘爱好’处理一下,应该就够了。”

“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她合上本子,转身就走。

留下赵磊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像死了爹妈一样。

我等她走远了,才敢从树丛里出来。

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我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本黑色的本子,到底是什么?

死亡笔记吗?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

许嘉宁已经坐在座位上了,还在背单词。

仿佛刚才那个在小树林里,谈笑间决定一个家庭命运的人,不是她。

我坐下来,手心全是冷汗。

我不敢看她。

我怕她发现,我撞破了她的秘密。

我怕,下一个出现在她那个黑色本子上的名字,会是我。

8.他,只是第一个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胆战心惊。

我像个做贼心虚的间谍,时刻留意着许嘉宁的一举一动。

生怕她一个眼神扫过来,就看穿了我的伪装。

但她没有。

她对我,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我题目做不出来,她还是会递纸条给我。

我的笔没水了,她会默默地推过来一支备用的。

她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有点笨的同桌。

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更毛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普通高中生”和“幕后操盘手”这两个角色之间,切换得如此天衣无缝。

赵磊,真的在三天后,消失了。

我从别的同学那里听说,他把所有心爱的游戏装备和球鞋都卖了,凑了一笔钱,然后跟着他爸妈,连夜搬家去了外地。

走得,比兔子还快。

而程思雨家,也彻底垮了。

画室因为偷税漏税被查封,罚了一大笔钱。

她爸的公司,也因为项目违规,被取消了资格,还牵扯出一堆经济问题,据说她爸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家庭,在短短一周之内,分崩离析。

我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就是许嘉宁的“公平”。

不是简单的以牙还牙。

而是,你动我一根手指,我就要你整条胳膊。

不,她要的是你的命。

是你在乎的一切。

我开始偷偷观察她那个黑色的本子。

她好像,很宝贝那个本子。

去哪里都带着。

有时候,她会对着本子,发呆很久。

我猜,那上面,肯定不止赵磊一个人的名字。

有一天,机会来了。

下午的化学实验课,我们要做一个分组实验。

我和许嘉宁,还有一个叫张浩的男生,分在一组。

张浩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平时跟许嘉宁没什么交集,但对她很客气。

实验进行到一半,一个烧杯里的液体,需要加热。

我们组的酒精灯,刚好没酒精了。

许嘉宁站起来,说:“我去库房领。”

她放下手里的本子和笔,就走出了实验室。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黑色的本子,就静静地躺在实验台上。

离我,不到三十厘米。

看,还是不看?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

但好奇心,像一只小猫,疯狂地挠着我的心。

我环顾四周。

张浩正在专心致志地记录实验数据。

化学老师在另一组指导。

没人注意我。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像做贼一样,把那个本子拿了过来。

本子,没有上锁。

我颤抖着,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上,没有我想象中的“死亡名单”。

而是一张手绘的,极其精密的……电路图。

图的旁边,还有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注释,全是我看不懂的符号和英文。

我懵了。

我赶紧往后翻。

第二页,是一段复杂的计算机代码。

第三页,是关于某种高分子材料的化学结构式。

第四页,是……一篇用德语写的,关于量子物理的论文草稿。

……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越翻越心惊。

这根本不是一个高中生的笔记本!

这里面的知识,至少是研究生,甚至是博士级别的!

终于,我翻到了最后几页。

这几页,画风突变。

不再是那些高深的学术内容。

而是一个个的名字。

程思雨。

赵磊。

刘莉。

他们的名字,都被用红笔,重重地划掉了。

而在他们下面,还有一个名字。

张浩。

我们组的那个学习委员。

他的名字,没有被划掉。

但在他的名字后面,画着一个小小的?。

我猛地抬头,看向正在埋头记录数据的张浩。

他怎么会在这本子上?

他平时老实巴交的,跟许嘉宁井水不犯河水,他能有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

许嘉宁拿着一瓶酒精,走了回来。

9.藏在身边的第二个人

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本子掉在地上。

我做贼心虚地,用最快的速度,把本子合上,放回原处。

整个过程,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许嘉宁走了过来,把酒精灯续上,点燃。

动作从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她看了一眼我的实验报告。

“第三步的数据,错了。”

她指着一个数字,“这里的反应速率,应该再加一个催化剂的变量。”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字。

张浩。

还有他名字后面,那个红色的?。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张浩。

他还是那副认真专注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到底,做了什么?

会被许嘉宁,记在那个“小本本”上?

许嘉宁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走神。

她抬头,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张浩。

然后,她转回头,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不是……发现了?

发现我看过她的本子了?

我不敢跟她对视,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修改我的实验报告。

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后背。

这节实验课,剩下的时间,我过得度日如年。

我总觉得,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身上。

许嘉宁,她在观察我。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我收拾东西,准备第一个冲出实验室。

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跟她待在一起了。

太压抑了。

“陈述。”

她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身体一僵,停下脚步。

完了。

这是要……摊牌了?

我硬着头皮,转过身。

“怎么了?”

她走到我面前,手里拿着她的那个黑色本子。

她没有质问我,也没有生气。

她只是,把本子递到我面前,翻到了某一页。

那一页上,是我的名字。

陈述。

我的瞳孔,瞬间收缩。

我……我也在名单上?

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借了她一支笔啊!

我看着她,嘴唇都在发抖。

“我……”

她却指着我名字后面的东西,让我看。

我名字后面,没有?。

也没有红色的叉。

而是一个……笑脸。

一个用简笔画画的,很可爱的笑脸。

笑脸旁边,还写着几个小字。

“铅笔,三块五。”

“数学题,两条辅助线。”

“等价。”

我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借她笔,她帮我解题。

一来一回,我们之间……两清了?

所以,这个笑脸的意思是……安全?

许嘉宁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嘴角,居然,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虽然,只有很小很小的一个弧度。

但确确实实,是笑了。

“你很好奇,张浩为什么在上面,对吗?”

她合上本子,问我。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因为,”她说,“这次月考,我的数学试卷,被人动了手脚。”

“我交上去的是满分,发下来,却只有一百二十分。”

“最后一题,被人用涂改液,涂掉了关键的步骤,然后用错误的解法,重新写了一遍。”

“笔迹,模仿得很像。”

我大吃一惊。

“是谁干的?”

“张浩?”

她摇摇头。

“我不知道。”

“但是,有资格接触到密封试卷,并且有能力模仿我笔迹的人,不多。”

“张浩,是数学课代表,也是这次月考的收卷负责人之一。”

“所以,我给了他一个?。”

“这代表,他是嫌疑人,需要观察。”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声不吭?

被人黑了三十分,她就这么算了?

“你不去跟老师说吗?”我问。

“为什么要说?”她反问。

“证据呢?老师会相信一个常年第一的学生,还是相信一个成绩中上游,偶尔才考一次满分的‘普通学生’?”

“去找老师,是最愚蠢的做法。”

“我只需要,等。”

“等什么?”

“等他,露出马脚。”

许嘉宁的眼神,闪过一丝锋利的光。

“他以为,他做得很完美。”

“但他不知道,他用的那种涂改液,是我从来不用的牌子。”

“那种涂改液,干了之后,在特定的紫外线灯下,会呈现出和纸张不一样的荧光反应。”

“而我,恰好,有一支小型的紫外线验钞笔。”

我……

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心情了。

我只想说,张浩,你惹错人了。

你惹的,根本不是人。

是一个行走的,高精度犯罪现场勘查仪。

10.鱼,上钩了

我知道,张浩要完蛋了。

只是时间问题。

许嘉宁,已经为他,布下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就等他自己,一头撞进来。

果然,机会很快就来了。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这是比月考更重要的一次考试,成绩直接关系到奖学金的评定。

考数学那天,我走进考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许嘉宁就坐我前面。

张浩,作为学习委员,和另一个同学,负责分发试卷。

试卷发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

很正常,没什么问题。

发到许嘉宁手上的时候。

我看到,张浩的手,在她的试卷上,似乎,多停留了零点五秒。

他的指尖,在试卷的某个角落,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动作很隐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但我看到了。

因为,我一直在盯着他。

许嘉宁拿到试卷,并没有立刻开始答题。

她从笔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像U盘一样的东西。

我认得那个东西。

是她说的,紫外线验钞笔。

她打开开关,一道淡紫色的光,照在试卷上。

她把整张试卷,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遍。

然后,她关掉灯,把那支笔,放回笔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面不改色。

仿佛她不是在检查试卷,只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看到,她的嘴角,又勾起了那个,极淡极淡的弧度。

我知道。

鱼,上钩了。

整场考试,许嘉宁答题的速度,快得惊人。

我还在做选择题,她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开始攻克那道压轴大题。

只用了一个小时,她就停笔了。

然后,她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是真的睡觉。

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在安静的考场里,格外清晰。

监考老师都看傻了。

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她才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一脸茫然。

“老师,可以提前交卷吗?”

老师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嚣张的学生。

检查了一下她的试卷,发现都写满了。

只能无奈地摆摆手,让她走了。

她走出考场的那一刻。

我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张浩,握着笔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张浩和另一个同学,开始收卷。

收到我这里的时候,他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同学,写完了吗?”

我点点头。

他收走我的试卷,走向前面,许嘉宁的空座位。

他拿起许嘉宁的试卷。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手。

我看到,他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个很小的,透明的指套。

指套的顶端,似乎,沾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透明液体。

他把许嘉宁的试卷,和其他人的试卷,叠在一起。

然后,抱着一摞试卷,走向讲台。

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

但是,他没注意到。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

考场门口,站着两个人。

教导主任王主任。

和我们班的班主任,李老师。

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王主任的目光,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射向张浩。

“张浩同学,请你留一下。”

“你手里的试卷,我们需要检查一下。”

张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抱着试卷,愣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11.这是,我的规矩

考场里,还没来得及散去的同学,都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都看着讲台前,这诡异的一幕。

教导主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考场?

还要检查张浩手里的试卷?

张浩的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强装镇定。

“王主任,李老师,你们……这是干什么?”

“试卷要赶紧密封,送到教务处去……”

王主任没理他,直接对李老师说。

“李老师,把我们班的试卷,单独拿出来。”

李老师走上前,从张浩怀里,抽出我们班那一沓试卷。

王主任戴上一副白手套,从里面,找到了许嘉宁的试卷。

他把试卷,平铺在讲台上。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和许嘉宁那个一模一样的,紫外线验钞笔。

淡紫色的光,照在试卷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试卷最后一题的解题区域,出现了几个淡淡的,蓝色的指纹印。

而在指纹印的旁边,一大片的空白区域,都呈现出不正常的,微弱的荧光。

王主任指着那片荧光区域,声音冰冷。

“张浩,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张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弄的……”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吗?”

王主任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我们在你的座位上,找到了这个。”

他举起一个证物袋。

里面,是一小瓶透明的液体。

瓶身上,写着几个字。

“纳米防水防涂改喷雾”。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说明:喷涂后,可在纸张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任何墨水都无法附着。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明白了。

张浩,在许嘉宁的试卷上,动了手脚。

他在她最关键的压轴题答题区,喷上了这种东西。

这样一来,许嘉宁的答案,根本就写不上去。

就算写上去了,墨水也会化开,变成一团模糊的污迹。

这道题,她必丢分。

用心,何其歹毒!

“还有这个。”

王主任又举起另一个证物袋。

里面,是张浩刚刚收卷时,戴在手指上的那个,透明的指套。

“我们已经请化学老师做过初步鉴定了。”

“指套上残留的液体,和这瓶喷雾的成分,完全一致。”

“张浩同学,现在,人证物证俱在。”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浩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完了。

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伪装,在这些铁证面前,都成了笑话。

他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会暴露?

他明明做得那么隐秘,那么完美!

他不知道。

从他产生那个念头开始,他就已经掉进了许嘉宁为他准备好的陷阱里。

许嘉宁提前交卷,不是嚣张。

是给他,留下充足的,作案的时间和空间。

她甚至,算准了他会用什么手段,会留下什么痕迹。

然后,她把所有的预判,写成了一份详细的举报信,在考试前,就交给了王主任。

信里,连那瓶喷雾的购买链接,都附上了。

这不是考试。

这是一场,由许嘉宁导演的,公开处刑。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感。

只有一股,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许嘉宁,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

她从不主动出击。

她只是,耐心地,设置好所有的陷阱。

然后,静静地,等着猎物,带着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我走出考场的时候,看到了许嘉宁。

她就站在走廊的尽头,靠着窗户,手里拿着一瓶酸奶,慢慢地喝着。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看起来,恬静,美好,人畜无害。

她看到我,对我点了点头。

算是打过招呼。

我走到她身边,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

“张浩跟你,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就为了一个奖学金?”

许嘉宁喝完最后一口酸奶,把空瓶子,精准地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她看着窗外,淡淡地说。

“不是为了奖学金。”

“是为了嫉妒。”

“嫉妒?”

“嗯。”

她转过头,看着我。

“他嫉妒我,比他聪明。”

“上次月考,那道压轴题,他没解出来,我解出来了。”

“所以,他不能容忍,一个‘表现平平’的女生,在智商上,碾压他这个‘公认的天才’。”

“他需要的,不是第一名,而是证明‘我比你强’的优越感。”

“所以,他要毁了我。”

我沉默了。

我无法理解这种,因为纯粹的嫉妒,而产生的,恶毒的心理。

“那你呢?”我问,“你做的这一切,也是因为嫉妒吗?”

她摇摇头。

“不。”

“我从不嫉妒任何人。”

“我只是,在维护我的规矩。”

“你的规矩?”

“嗯。”

她扶了一下眼镜,眼神里,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绝对的平静。

“我的世界里,有两条基本规矩。”

“第一,不要惹我。”

“第二,如果有人违反了第一条……”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12.我只是个记录者

张浩的下场,比程思雨还惨。

考试作弊,恶意陷害同学。

数罪并罚,直接被学校开除学籍,通报全市。

他的名字,成了我们学校,乃至整个教育系统的反面教材。

他的人生,在他最骄傲的地方,被画上了一个巨大的,耻辱的污点。

听说,他爸妈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他好像,被吓破了胆。

而许嘉宁,在期中考试里,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年级第一。

总分,比第二名,高出了整整五十分。

是那种,让所有天才都感到绝望的,断层式领先。

她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

或者说,她觉得,没必要了。

“宁神”的传说,开始在全校流传。

关于她的猜测,越来越多。

有人说,她是某个科研大佬的女儿,从小接受非人的精英教育。

有人说,她其实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来人间体验生活。

还有人说,她根本就不是人,是AI,是人工智能。

说什么的都有。

但再也没有人,敢用看“普通女孩”的眼光,去看她。

而我,陈述。

作为离她最近的人,成了这个传说的,唯一见证者。

我依旧是她的同桌。

我们的关系,也依旧,仅限于同桌。

她会给我讲题。

我会在她睡觉的时候,帮她看着老师。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我再也没碰过她那个黑色的本子。

但我知道,那上面的名字,肯定还在继续。

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不长眼的,愚蠢的,喜欢挑战规矩的人。

而许嘉宁,就是那个,规矩的制定者,和执行者。

高三那年,我们一起参加了全国的物理竞赛。

在决赛的考场上,我们又碰到了一个,企图用小动作,来换取成绩的对手。

我当时很紧张。

我看到,许嘉宁只是抬头,看了那个人一眼。

就那一眼。

那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一样,瞬间僵住,然后老老实实地,收回了所有的小动作。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后来,我问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说,没什么。

我只是,用眼神告诉他。

“我看见你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也知道你家住哪里。你,想好了吗?”

我,服了。

彻底服了。

高考,许嘉宁毫无意外地,成了省理科状元。

分数,高到离谱。

清华北大,抢着要她。

但她最后,谁都没选。

她选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国外大学。

专业,是人工智能与认知科学。

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领域。

她走的那天,我去送她。

机场里,人来人往。

她还是那副简单的打扮,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

没有亲人送行,就她一个人。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

“做点研究。”她说,“尝试着,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公平’一点。”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把一个礼物,递给她。

是一支,全新的,自动铅笔。

三块五。

她愣了一下,接了过去。

笑了。

是那种,很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

“我们之间,不是已经等价了吗?”

“这次,不算。”我说,“这次,是我送你的。不用还。”

“就当是……一个普通朋友,送的毕业礼物。”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点点头。

“好。”

“陈述,谢谢你。”

“你是我在这个学校里,唯一的朋友。”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安检口。

背影,干脆,利落。

没有一丝留恋。

我知道,她这一去,可能,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她会去一个,我无法想象的,更高的世界。

去执行,她所谓的,“公平”。

而我,陈述。

我的人生,也会回到正常的轨道。

上大学,毕业,工作。

成为一个,普通人。

但是,我会永远记得。

我那三年的高中生活。

我那个,不太对劲的,叫许嘉宁的同桌。

她就像一道,划破我平庸青春的,冷色闪电。

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

她们,以自己的方式,做着这个世界的,审判者。

我不是故事的主角。

我只是一个,有幸,在最近的距离,窥见了神迹的……

记录者。

更新时间:2025-11-05 22: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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