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首播,在线人数9999+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林风略显疲惫的脸上。直播间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像钉在棺材板上的数字,死死定格在“87”上。弹幕区偶尔飘过一两条“主播今天状态不行啊”或者“还不如去睡觉”,更是衬得整个房间死气沉沉。“家人们,再... 春光文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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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直播弹幕来自地府,悬疑惊悚,林风,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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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首播,在线人数9999+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林风略显疲惫的脸上。直播间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像钉在棺材板上的数字,死死定格在“87”上。弹幕区偶尔飘过一两条“主播今天状态不行啊”或者“还不如去睡觉”,更是衬得整个房间死气沉沉。

“家人们,再坚持一下嘛,《纸人》这游戏多刺激,马上就到高能环节了!”林风强打起精神,试图用夸张的语气调动气氛,但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沉寂。

他是一名过气的恐怖游戏主播。曾几何时,他也曾拥有过数万人的在线观看,打赏礼物多到刷屏。但直播行业竞争激烈,他的节目形式渐渐失去了新意,人气像泄了气的皮球,迅速干瘪下去。如今,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成了问题。

“算了,下了下了,没意思。”他叹了口气,准备关闭直播。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他疑惑地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安静地放在地上,没有任何快递单,也没有寄件人信息。

“搞什么鬼?”他嘟囔着把盒子拿进屋,掂了掂,不算重。回到电脑前,他怀着几分好奇拆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缓冲物,只有一个通体黑色、造型颇为复古的摄像头。它比普通的摄像头要大一圈,镜头像一只深邃的独眼。摄像头旁边,放着一张对折的白色纸条。林风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宋体字:

【用它直播,你能看到真相。】

“恶作剧?还是哪个厂商搞的神秘营销?”林风拿起摄像头,触手一片冰凉,金属外壳上似乎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细微纹路。他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品牌logo。“看着倒挺有质感。”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滋生。城西有套著名的凶宅,一套发生过情杀案的公寓。丈夫用剪刀残忍地杀害了妻子后逃之夭夭,案件至今未破。因为怨气太重的传闻,那房子一直空着,低价都租不出去。

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就用这个来路不明的摄像头,去那间凶宅做一场“凶宅试睡”直播!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万一火了呢?

说干就干。当晚,月黑风高,林风带着笔记本电脑、移动电源和那个黑色摄像头,偷偷撬开了那间公寓的门锁。

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布满灰尘的家具、歪斜的挂画,整个空间死寂得可怕。

他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在客厅中央架好设备,特别将那个黑色摄像头对准了卧室的方向。深吸一口气,他按下了直播键。

“咳咳!老铁们,晚上好!我是你们的风哥!”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产生回音,显得格外突兀,“相信大家都等急了!没错,今晚我们不玩游戏,来点真实的!著名的情杀凶宅,第一现场试睡直播!点关注,不迷路!”

他习惯性地看向直播界面,准备迎接那可怜的两位数在线人数。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呼吸为之一窒。

在线人数:10234!

“我……我靠!真的假的?”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心脏开始狂跳。破万了!他多久没看到过这个数字了?难道真的要时来运转了?

但兴奋只持续了几秒钟,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在线人数高得离谱,但弹幕区却异常“干净”。没有往常的“前排”“第一”,也没有“主播牛逼”,只有一片密密麻麻、不断疯狂滚动的乱码!

“#A3F7、#B2C9、#11DE、#8AC0……”无数毫无意义的字母数字组合,像瀑布一样刷新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平台出BUG了?还是新型的弹幕机器人?”林风对着麦克风,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各位……代码大哥?能说人话不?”

他的问话如同石沉大海,只有乱码依旧。

突然,一条颜色鲜红、字体加粗的弹幕,清晰地从一堆乱码中跳了出来,像一滴血滴进了墨池。它的ID是 #404:

【你背后墙上的那幅画,眼睛在动。】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风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转过头,手电光立刻打向客厅墙壁上那幅唯一的装饰画——一幅落满灰尘、色彩暗淡的油画,画中是一个穿着旧式旗袍的年轻女子,面容模糊。

他死死地盯着画中女子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一秒钟,两秒钟……就在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产生错觉时,画中那双原本应该直视前方的、空洞的黑色眼珠,极其轻微地、但确凿无疑地,向他所在的方向转动了一下!

“卧槽!!!”林风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原地跳了起来,手电筒差点脱手飞出。这不是幻觉!

几乎就在同时,从紧闭着门的卧室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委屈,在这死寂的夜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风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直播间的在线人数还在飙升,那些乱码弹幕滚动得更快了,仿佛那些看不见的“观众”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兴奋雀跃。

#404 的红色弹幕,如同死神的低语,再次浮现:

【她想告诉你,她不是自杀的。去找床下的日记本。】

第二章:床下的秘密

冷汗,沿着林风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涩痛。但他顾不上去擦。

画中转动的眼睛,卧室里女人的哭声,还有屏幕上那条诡异的红色弹幕……这一切都在冲击着他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他不是在玩剧本杀,也不是在演播室,他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一个死过人的凶宅里,被某种无法理解的东西“互动”着。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和内心深处那份属于主播的、想要抓住这千载难逢机会的渴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兄弟们……不,各位……代码大哥大姐们,”他的声音干涩发颤,对着那个冰冷的黑色摄像头,仿佛在对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说话,“你们……说的是真的吗?真有日记本?”

滚动的乱码似乎停顿了一瞬,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刷新起来,像是在催促。

妈的,豁出去了!富贵险中求!

他咬了咬牙,攥紧手电筒,像做贼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向那间传来哭声的卧室。每靠近一步,那哭声就清晰一分,仿佛就在耳边萦绕。

卧室门虚掩着,他颤抖着推开。里面更黑,灰尘味更重。哭声似乎来源于那张破旧的木床。

他匍匐下身子,将手电光探进床底。厚厚的灰尘立刻扑面而来,呛得他一阵咳嗽。他忍着恶心和恐惧,伸手进去胡乱摸索。床底下除了杂物还是杂物,就在他快要放弃时,指尖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书本状的物体。

找到了!

他心中一动,用力将那东西拖了出来。果然是一本日记本,粉色的封面,上面还印着褪色的爱心图案,一把小巧的锁已经锈迹斑斑,轻轻一掰就断了。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日记。前面几十页,是一个叫张薇的女孩娟秀的笔迹,记录着她和丈夫相识、相恋的甜蜜点滴,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但越往后翻,笔迹开始变得凌乱、潦草,内容也急转直下。

【他今天又喝醉了,打了我……说我哪里都不如那个女人……】

【我发现了,他在转移财产,他是不是想抛弃我?】

【他藏起了一把剪刀,眼神好可怕……他说如果我敢离婚,就杀了我……】

【我好怕,我不敢回家……谁能救救我……】

最后一页,没有日期,只有用笔尖狠狠划下、几乎要戳破纸背的四个狰狞大字:【他不是人!】

林风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发冷。这根本不是外界传言的情杀纠纷或因爱生恨,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冷血的谋杀!那个丈夫陈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转动的声音,从客厅方向传来。

有人在外面用钥匙开门!

林风的血液瞬间冻结了!他连滚带爬地躲到卧室门后,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紧张地向外窥视。

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动作熟练地关上门。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林风看清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进门后,没有开灯,而是直接开始在客厅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是陈涛!那个杀妻的丈夫!他居然在这个深夜回来了!

陈涛似乎察觉到了卧室的异样,停下翻找的动作,警惕地朝卧室方向望来,然后一步步逼近。

林风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唯一的“武器”——一个沉甸甸的移动电源。

千钧一发之际!

客厅的吊灯毫无征兆地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同时,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啪”地一声自动打开,屏幕上一片刺眼的雪花,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现象让陈涛吓得怪叫一声,猛地停下脚步,惊恐地环顾四周。

趁此机会,林风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他的房管【小雅】发来的信息:“风哥!我查到这个陈涛了!他最近在**欠了巨额高利贷,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他回来很可能是找张薇生前藏的私房钱!你千万小心!坚持住,我已经报警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屏幕上,那救命的红色弹幕再次出现:

【他把忏悔录在了一盘旧磁带里,藏在书柜第三排的字典后面。播放它。】

第三章:迟来的忏悔

前有杀人犯,后有冤魂,林风被夹在中间,退路全无。

陈涛显然被灵异现象吓住了,但穷途末路的凶悍很快压过了恐惧,他眼神凶狠地再次看向卧室,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不能再等了!林风把心一横,选择相信#404和小雅!

他猛地从门后冲出,不顾一切地扑向客厅的书柜。陈涛见状,脸色剧变,低吼着“你找死!”,持刀冲了过来!

“砰!”

就在陈涛即将抓住林风的瞬间,卧室的房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同时,一个模糊的、穿着白色睡衣的女性身影在门缝处一闪而过!

陈涛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脚踝,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匕首也脱手飞了出去。

林风无暇他顾,疯了一样在书柜第三排翻找。手指掠过一本本旧书,终于在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词典》后面,摸到了一个方形的、硬硬的物体!他用力将它抽了出来——是一盒用黑色胶带紧紧缠绕着的磁带!

“把它给我!那是我的!”陈涛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林风看准客厅角落那台落满灰尘的旧式录音机,一个箭步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扯掉胶带,将磁带塞了进去,用力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沙沙的电流声后,录音机里传出了一个男人带着浓重醉意、充满悔恨和恐惧的哭腔:

“小薇……我对不起你……我混蛋,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了,欠了那么多钱……他们说只要拿到你的保险金……就能……就能翻本……呜呜……我不想杀你的……我真的不想……我当时……我当时疯了……”

“啊——!!!”陈涛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这盘他酒后失言录下、又因害怕而藏起来的忏悔,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揭露真相的铁证。

录音播放的瞬间,客厅里疯狂闪烁的吊灯骤然停止了,恢复了稳定的光明。电视机屏幕也暗了下去,刺耳的雪花音消失了。而那一直萦绕在卧室里的、令人心碎的哭泣声,渐渐低沉下去,最终化作一声如释重负的、悠长的叹息,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整个公寓,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连那股阴冷的气息都减弱了许多。

窗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清晰而急促的警笛声。

林风脱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看向直播间,在线人数稳定在五万多,那些原本疯狂滚动的代码弹幕,此刻变得缓慢而有序,像是一场无声的哀悼,又像是在向得以昭雪的亡魂致敬。

他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狂喜和兴奋,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悲伤、愤怒和一丝慰藉的复杂情绪压在心头。他今晚不仅仅是为了流量,他在无意中,帮助了一个无辜的、受尽苦难的灵魂。

直播在警笛声中结束。他收到了小雅发来的长长信息,字里行间充满了后怕、担心以及对他的佩服。同时,一条来自完全未知号码的短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做得很好。下一个地点:阳光精神病院。】

林风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个依旧冰凉的黑色的摄像头。它的指示灯,在已然恢复平静的黑暗房间里,固执地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仿佛一只永不疲倦、永远窥视着的眼睛。

他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第四章:疯人院与同伴

回到家后的几天,林风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白天的阳光和喧闹的人群让他感觉凶宅里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但那个静静躺在书桌上的黑色摄像头,以及手机里那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都是真实的。

他试过把这个不祥之物锁进抽屉最底层,甚至想过把它扔掉。但每次远离它超过一定距离,一种莫名的心悸和不安就会攫住他,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明白了,自己已经被这东西“绑定”了,无从逃脱。

“阳光精神病院……”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那地方比情杀凶宅出名得多,也邪门得多。十年前那起震惊全城的集体失踪案,至今仍是人们茶余饭后谈之色变的都市传说。

他需要帮手。犹豫再三,他拨通了小雅的电话。

在一家光线明亮的咖啡馆里,林风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一直在他直播间幕后支持他的房管。小雅比他想象中还要娇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个安静的学生,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锐利。

“风哥,”小雅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资料和网页截图,“阳光精神病院的资料我连夜查了,比我们上次去的公寓要邪门一百倍。”

她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官方记录是十年前,院内包括院长、医生、护士和部分病人,总共二十三人,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财物丢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案子至今是悬案。”

她调出几张模糊的老照片,是精神病院的旧照,灰白色的建筑像一座巨大的墓碑矗立在荒山上。“民间传言非常多,有说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有说院长是个科学怪人打开了异世界大门的,还有说那里本身就是建在乱葬岗上的……总之,没一个好说法。”

林风听着,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个#000……它是不是非玩死我不可?”

“你去,我就在外面做你的技术支援。”小雅合上电脑,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至少,我能帮你实时监控环境数据,查缺补漏,必要的时候……立刻报警。”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林风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件诡异的事情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再去会会它们!”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分头准备。林风购置了更强力的照明设备、高容量移动电源和一根军用级别的战术手电。小雅则搞来了精神病院的原始建筑平面图(虽然她知道这在那地方可能毫无用处),并编写了几个小程序,试图分析直播信号可能受到的干扰类型。

夜晚再次降临。林风和小雅驱车来到郊区那座荒废已久的“阳光精神病院”外。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歪斜地敞开着,像怪兽残缺的牙齿。主体建筑的窗户大多破碎,黑洞洞的窗口仿佛无数只窥探的眼睛。荒草长得比人还高,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风哥,检查设备,我们五分钟后开始。”小雅在临时搭建的户外工作站前坐下,打开了多个监控屏幕。

林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抑住狂跳的心脏,再次架起了那个决定他命运的老旧摄像头。他调整了一下别在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和对讲耳机。

“各……各位,代码们,我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按下了直播键。

画面连接的瞬间,直播界面上的在线人数如同坐火箭般飙升,几乎没有停顿,直接突破了十万大关!而这一次,所有的代码弹幕,不再是杂乱无章的乱码,而是整齐划一、如同军队接受检阅般,疯狂刷屏着同一句话:

【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猩红色的字体铺满了整个弹幕区,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狂热和诡异。林风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起来,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回家?回谁的家?

第五章:循环的走廊

推开那扇沉重的、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比公寓浓烈十倍的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腐败物体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林风一阵干呕。手电筒的光柱在这里显得更加无力,光线似乎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了大半,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瓶、生锈的医疗器械和翻倒的轮椅,墙壁上布满了斑驳污渍和已经干涸发黑的、难以名状的喷射状痕迹。

“小雅,能听到吗?我已经进来了。”林风压低声音,对着耳机说道。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传出老远。

“听……听得到,风哥。信号……滋滋……干扰很强。”小雅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的杂音,“根据平面图,你前面应该是护士站,左转是A区病房……”

林风依言左转,手电光扫过一间间病房的铁门,门上小小的观察窗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小心翼翼地前进,注意力高度集中,提防着任何可能的动静。

走了大概五分钟,他应该已经穿过这条走廊了,但前方出现的景象让他瞬间停下了脚步,一股凉意窜上脊背——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护士站前面!破旧的柜台,翻倒的椅子,和他几分钟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鬼打墙?!”他不信邪,这次他选择了右转,并且刻意记下了路上的特征。七分钟后,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护士站,心沉了下去。他又试了倒退着走,甚至闭上眼睛凭感觉走,结果毫无例外,最终都会回到这个原点!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体力在流逝,而恐惧在滋长。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感到一阵无力。

“小雅……我遇到麻烦了,是鬼打墙,怎么走都会回到护士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耳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小雅的回应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就在这时,那救命的红色弹幕再次出现,#404 如同一个精准的导航:

【跟着那个穿病号服的小男孩。】

林风猛地抬头,在手电光晃过的走廊尽头,一个矮小的、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赤着双脚的小男孩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转角。

他没有时间犹豫,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跳了起来,朝着小男孩消失的方向追去。那小男孩的身影总是飘忽不定,在他即将跟丢的时候,又会在下一个转角悄然出现,仿佛在刻意引导他。

“小雅!我好像找到路了!有个小男孩在给我带路!”他一边快步追赶,一边对着麦克风激动地报告。

然而,耳机里传来的,却是小雅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断断续续的声音:“林……林风……你……你在跟谁说话?我……我从热成像仪里看……只看到你一个人!你周围……什么都没有!”

嗡——!

林风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只有他一个人?那他看到的,一直跟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再次望向那个刚刚在转角处停下,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小男孩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彻底将他冻结在原地。那不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无法理解的恐怖。

第六章:天才与恶魔

在小男孩鬼影的引导下,林风这一次成功地走出了那条无尽的循环走廊,来到了一扇标着“院长室”的厚重木门前。小男孩的身影在门前如同烟雾般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风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院长室比外面整洁一些,但也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办公桌上散落着一些泛黄的纸张和档案袋。他用手电光照去,发现了一本皮质封面的研究笔记。

他拂去灰尘,翻开笔记。前面的字迹工整而充满灵气,记录着各种关于人类大脑、意识结构、恐惧反应的天才设想和公式推导,笔记的主人署名“阿明”。里面提到他如何被誉为神童,如何被特招进入这家医院进行“前沿研究”。

但翻到笔记的中后部分,字迹开始变得潦草、扭曲,充满了个人情绪。

【他们又在背后嘲笑我……说我是只会看书的怪物……为什么没有人理解我的伟大构想?】

【愚蠢!平庸!他们根本不懂,恐惧才是人类进化的枷锁!】

【我要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没有痛苦、没有嘲笑、没有恐惧的永恒乐园!】

【实验体编号07出现严重精神崩溃……但这是必要的牺牲……他们将作为新世界的基石获得永生……】

笔迹到这里已经近乎疯狂,最后几页更是用红笔反复涂写着同一句话:

【所有人都将在我创造的世界里,获得永恒的幸福。】

就在这时,耳机里小雅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一些,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急切:“林风!我……我找到了一份当年被压下来的内部调查报告!阿明……他就是那个失踪的院长!报告里说他因为童年和少年时期长期遭受严重霸凌,性格极度扭曲,产生了反社会人格!他……他一直在用病人进行活体意识实验,试图把所有人的意识连接、抹平,创造一个由他绝对控制的、所谓的‘完美世界’!”

林风看着笔记上那疯狂的字句,又想起那个引路的小男孩纯净(或者说空洞)的眼神,一切都串联起来了。那个小男孩,就是阿明内心深处,那个被霸凌、被伤害、渴望被理解和关爱的,可怜天才的本体形象。而这座庞大的精神病院,早已被他那疯狂、强大而悲伤的怨念所扭曲,变成了他实现那扭曲梦想的“实验场”。

第七章:恐惧即是力量

“砰!”

院长室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熄灭,身后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的黑暗笼罩下来,只有林风手电筒的光柱和他胸前摄像头的指示灯在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紧接着,房间角落的阴影开始蠕动、汇聚,如同沸腾的沥青。一个扭曲的、由无数黑暗和痛苦人脸组成的巨大怪物缓缓升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不断变换着形状,那些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挣扎、哀嚎。这就是阿明疯狂怨念的集合体!是这座精神病院所有悲剧的终极体现!

【留下来……】一个混合着天真童声和成人嘶哑咆哮的声音,直接钻进林风的脑海,震荡着他的意识,【这里没有痛苦……没有嘲笑……只有永恒的幸福……和我在一起……】

强大的精神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浪,一波波冲击着林风的意志。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变得模糊,记忆在流失,一种放弃抵抗、融入这片“永恒幸福”的诱惑在耳边低语。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迈步。

“林风!醒醒!林风!”小雅在耳机里声嘶力竭地大喊,几乎破音,“我分析了所有数据!他的力量来源于他对‘消除一切痛苦’的极端执念!而构成这个执念的根基,正是源于他对自己内心‘恐惧’(被嘲笑、被孤立、被伤害)的彻底否认和压抑!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脆弱!你必须反其道而行!直面你的恐惧!承认它!把你的恐惧表现出来!”

承认恐惧?在超过十万(甚至可能更多)的非人观众面前,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看着那遮天蔽日般压过来的、由无数痛苦灵魂组成的阴影怪物,感受着意识被剥离的绝望,林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弃了所有的自尊和伪装,对着摄像头,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本能的嘶吼:

“我害怕!!!我很害怕!!!我怕死!!!我怕鬼!!!我怕黑!!!我怕得要命!!!救救我!!!”

在他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些话语的瞬间,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精神压迫感骤然减轻了!那阴影怪物发出了尖锐刺耳、仿佛被灼烧般的痛苦尖啸!林风那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恐惧”,在此刻,竟然成了刺伤这个否定恐惧的怪物的最锋利的武器!

#404 的红色弹幕,如同最终判决,适时地出现在屏幕中央:

【核心在院长室书架第二层,那个陶瓷的、小女孩跳舞的八音盒。砸了它!那是他所有执念和力量的化身!】

第八章:破碎的音乐盒

#404 的指示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林风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院长室靠墙的书架,第二层,一个与其他落满灰尘的书籍格格不入的物件——一个精致的、白瓷材质的八音盒。那是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小女孩,单足站立,正准备旋转起舞的造型。

几乎在林风看到它的同时,那阴影怪物——阿明的怨念集合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混合着愤怒与恐慌的咆哮!它放弃了所有的蛊惑与低语,庞大的黑暗之躯如同溃堤的洪流,疯狂地朝林风席卷而来,誓要将他连同那个脆弱的八音盒一同碾碎!

“小雅!”林风嘶吼着,身体却已经朝着书架冲去。

“明白!”小雅在耳机那头的声音斩钉截铁。下一秒,林风别在胸前的强光手电,以及他设置在房间角落作为辅助光源的露营灯,同时爆发出远超设计极限的、如同小型太阳般刺眼夺目的白光!

这是小雅远程超频了所有连接设备的功率!

“嘶啊——!”强光对于由纯粹负面能量构成的怨念体而言,无异于最剧烈的毒药。阴影怪物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尖啸,冲击的势头为之一滞,翻滚着向后退缩,形体在强光中变得稀薄、不稳定。

这宝贵的几秒钟!林风如同扑向终点的运动员,一把将那个冰冷的陶瓷八音盒抓在手中!

在指尖触碰到八音盒的瞬间,无数混乱的画面、声音和情感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年幼的阿明被一群高大的同学堵在墙角,抢走他的眼镜,肆意嘲笑着他的孤僻和怪异;

——深夜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少年阿明对着显微镜和复杂的图纸,脸上是超越年龄的专注,却也带着一丝不被理解的孤独;

——成为院长后,他站在病房外,看着那些“吵闹”、“愚蠢”的病人,眼神中流露出厌恶与一种近乎神性的“怜悯”;

——最后,是他启动那台巨大而古怪的机器时,脸上那混合着狂热、期待与彻底疯狂的扭曲笑容……

“我看到了,阿明。”林风紧紧攥着八音盒,对着那团在强光中挣扎的黑暗,声音沙哑却清晰地说道,“你的痛苦,你的孤独,你的愤怒……还有你那走错了路的……‘善意’。我看到了。”

他的话语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理解。

然后,在阴影怪物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夹杂着解脱与绝望的咆哮中,林风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八音盒狠狠地摔向坚硬的水磨石地面!

“砰——哐啷!”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陶瓷碎片四散飞溅。那个旋转的芭蕾舞小女孩,瞬间粉身碎骨。

如同被按下了静止键。

那庞大的、遮天蔽日的阴影怪物,所有的嘶吼、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人脸,都在这一刻凝固。然后,它像是一个被戳破的巨大气泡,发出一声漫长而悠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叹息,开始急速向内收缩、坍缩,最终化作一缕淡淡的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

随着它的消失,院长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瞬间荡然无存。疯狂闪烁的灯光稳定下来,恢复了昏暗但正常的光亮。窗外(虽然是幻觉),似乎有微弱的、真实的月光透了进来。

整个阳光精神病院的恐怖幻象,如同退潮般开始崩塌。墙壁上的污渍淡化,血迹消失,破碎的家具恢复了些许原貌,虽然依旧破败,但那种附骨之疽般的“活性”恶意,已经不见了。

林风脱力地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滴落在地面的灰尘里。他看着那一地晶莹的陶瓷碎片,心中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一种无边无际的、为阿明和所有被困于此的灵魂感到的悲凉。

直播间的代码观众们,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在线人数依然庞大,但弹幕区空空如也。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有零星的、缓慢的代码滚动而过,不再狂热,不再混乱,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而庄严的哀悼,送别那些终于得以安息的灵魂。

第九章:摄像头的起源

从阳光精神病院回来后,“风哥探灵”这个名字彻底火了。各大社交平台都在热议他那匪夷所思的直播内容,有人说是精心策划的剧本和特效,有人信誓旦旦说是真实的通灵,但无论如何,林风已经一跃成为顶流主播。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林风和小雅,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悦。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绝不是特效,也不是剧本。他们被卷入了一个远超他们理解范围的、危险而诡异的事件中。

“我们必须搞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林风指着桌上那个仿佛沉睡了的黑色摄像头,语气坚决。被动挨打的日子,他过够了。

小雅点头,她的黑眼圈比之前更重了,显然也在熬夜调查。“那个匿名号码我追踪了,是‘空号’,技术上根本不存在。寄快递的源头也完全查不到,就像凭空出现的。”

两人决定双管齐下。林风凭借记忆中摄像头外壳上那个模糊的、类似眼睛的纹路,开始在古玩市场和民间传说中寻找线索。几经周折,他通过一个朋友的介绍,在一个深巷里找到了一家名为“尘阁”的古董店。

店主是个姓吴的干瘦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唐装,眼神浑浊,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但当林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摄像头放在柜台上时,老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精光。

他拿起摄像头,并没有仔细端详,而是用布满老茧和细微伤痕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个眼睛纹路,仿佛在读取上面的信息。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小伙子,这东西……不祥啊。”他抬起眼皮,深深看了林风一眼,“它不像是我们这年头……甚至不像是我们这‘层面’该有的玩意儿。老话讲,有些物件,年头久了,或者来历特别,就能成了‘通道’,连着些……不该连的地方。”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被它‘选中’了,像是上了赌桌,押上了身家性命。是福是祸,是成为棋子还是跳出棋盘,难说,难说哦……”

老吴提到,几十年前,圈内曾有个传闻,一个极其痴迷于意识与空间物理的科学家,在一次绝密实验中,连同他的整个实验室一起神秘消失了。而那个科学家的研究方向,就是试图证明高维空间的存在,并寻找与人类集体潜意识海洋连接的“接口”。

“您的意思是……这摄像头,可能就是那个‘接口’?或者说是那个实验的副产品?”林风感到脊背发凉,“那些代码观众……可能是高维生物?或者……是漂浮在人类集体意识里的信息碎片和……能量体?”

“谁知道呢?”老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将摄像头推回给林风,“也许它们只是太无聊了,隔着‘鱼缸’,看我们这些‘金鱼’找乐子呢。”

与此同时,小雅那边的黑客手段也有了突破。她设法复原了林风第二次直播的部分底层数据流,在无数疯狂的代码洪流中,她捕捉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拥有最高权限的指令源——它没有参与互动,只是静静地“观察”和“记录”,其标识符,正是 #000。

就在林风回到家,和小雅视频讨论这些惊人发现时,他下意识地回看精神病院直播的录像。在最后他摔碎八音盒,阿明的怨念消散的那最关键几秒,他清晰地看到——在所有代码都在哀悼或沉默时,#000 这个ID,依旧稳稳地挂在在线列表的最顶端,冷漠地,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神明,或者……最终考官。

他的手机屏幕,就在此时,再次毫无征兆地亮起,那条熟悉的未知号码短信,如同最终的判决书:

【最终测试,准备开始。地点:你的家。】

林风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家,他唯一感觉安全、可以卸下所有防备的港湾,被指定为最终的考场。这意味着,他连最后一丝退路,都被彻底斩断了。

第十章:家的试炼

逃跑?林风想过。但他知道,既然#000能轻易找到他,能将他的家设为考场,那么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这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如同命运般的笼罩。

他和小雅,还有闻讯赶来的、带着一些“偏门”物件的吴老头,在他那间不大的出租屋里,进行了最后的准备。这不再是一场探险,而是一场保卫战。

他们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和中央布置了高清摄像头,确保无死角监控。窗户贴上了特制的防爆膜,门缝用掺了朱砂和香灰的糯米浆封死。吴老头用黑狗血混合辰砂,在客厅地板画下了一个复杂的、据说是“安魂定魄”的古老符阵。强光设备、次声波发生器、小雅编写的特定频率声波播放程序……所有能想到的、科学与玄学的手段,都被用上了。

夜幕如期降临。林风站在客厅中央,那个由吴老头绘制的符阵中心,再次架起了那个黑色的摄像头。小雅在隔壁楼租下的临时指挥点严阵以待,吴老头则坐在客厅角落的阴影里,闭目养神,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开始吧。”林风对着麦克风轻声说,然后按下了直播键。

在线人数瞬间飙升至一个令人眩晕的数字。弹幕区空荡荡,所有的“观众”都在沉默地等待着。

最初几分钟,一切正常,安静得让人心慌。

然后,异变开始了。

先是温度,仿佛有人打开了冰柜的门,室温骤降了十几度,呵气成霜。接着,客厅的窗帘开始无风自动,剧烈地摇摆,像是外面有狂风暴雨,但窗外明明月朗星稀。

墙壁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像血泪一样蜿蜒流下,散发出铁锈般的腥气。卫生间里,所有的水龙头同时自动拧到最大,流出的却不是清水,而是浑浊不堪、带着恶臭的锈红色污水。

曾经在公寓里出现的张薇那悲伤的白影,在精神病院里那些扭曲痛苦的人脸,甚至陈涛那怨毒的眼神和阿明那庞大的阴影轮廓……都如同被召唤一般,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时隐时现,走马灯般轮番上演。它们发出各种意义的、混乱不堪的呓语、哭泣、咆哮和诅咒,交织成一首疯狂的交响乐!

【留下来!】

【和我们一起!】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永恒的安宁……】

无数强烈的、纯粹的负面情绪——刻骨的怨恨、绝望的痛苦、疯狂的执念、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精神冲击波,一浪高过一浪地砸向位于符阵中央的林风。吴老头画的符阵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勉强抵御着第一波冲击,但光芒正在迅速黯淡。

小雅在耳机里焦急地汇报着各项环境数据的异常峰值,声音带着哭腔。强光灯在闪烁几次后相继爆裂,噪音发生器发出的声音被更恐怖的音浪淹没。

林风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意识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他死死咬着牙,依靠着之前两次经历磨砺出的意志力苦苦支撑。

“它们……不是在攻击你……”角落里,吴老头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它们是在……‘同化’你……用这世间最极致的‘恶’与‘苦’……把你拉入它们的‘层面’……”

就在这时,符阵的金光彻底熄灭!所有的科学设备也同时失灵!

恐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防御,将林风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正在被撕扯、被污染,即将失去自我,成为那疯狂集体意识的一部分。

就在这最后的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他想起了张薇日记里对生活的眷恋,想起了阿明破碎前那声解脱的叹息,想起了自己之所以一次次踏入险境的初衷——不是为了猎奇,不是为了名利,而是在无意中,承担起了“平息痛苦”的责任。

他放弃了抵抗。

不再试图驱散它们,不再恐惧它们的形态。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将内心最深处那份源于理解的悲悯,那份想要“帮助”而非“对抗”的意念,如同广播信号般,清晰地传达出去: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你们的痛苦。”

“我听到了你们的声音。”

“我无法代替你们承受这一切,但我承诺,我会记住你们的故事,我会尽力去帮助那些像你们一样被困住的灵魂……”

“这里不是你们的归宿……放下执念……安息吧……”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微弱,却越来越坚定。他不再是一个挣扎的受害者,而像一个在无边苦海中诵念往生咒文的僧侣,内心充满了奇异而强大的平静与怜悯。

奇迹,就在这极致的平静中发生了。

那滔天的恶意洪流,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而柔软的墙壁。那些嘶吼和幻象,渐渐变得迟缓、模糊。暗红色的污渍开始从墙壁上消退,如同被清水洗净。水龙头流出的水恢复了清澈。温度在慢慢回升。所有光怪陆离的异象,如同退潮般,缓缓地、不甘地,却无可阻挡地消散在空气之中。

最终,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景象,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直播间的屏幕上,所有的代码观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整齐划一地,打出了同一个词,带着一种程序般的、却又仿佛蕴含深意的庄重:

【通过。】

下一秒,在线人数瞬间归零。直播界面自动关闭,变成黑屏。

那个一直闪烁着幽光的黑色摄像头,指示灯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啪”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毫无生气的黑色金属块。

林风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瘫倒在地板上,意识陷入了黑暗。

……

几天后,林风从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的虚脱中缓缓恢复。他和前来照顾他的小雅,以及偶尔来访的吴老头,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晚最后的细节。那个失效的摄像头被吴老头带走,说是要找个地方“妥善处理”。

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林风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他和志同道合的小雅,一起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没有挂牌,只在特定的圈子里接一些“奇怪”的委托。电脑屏幕上,一个新的、标注着能量异常的地点信息正在闪烁。

林风看着那个坐标,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坚定与责任。他移动鼠标,稳稳地点击了屏幕上的【确认接收】按钮。

对他而言,真正的征途,现在才刚刚开始。

更新时间:2025-11-05 22:5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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