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将他当作一场游戏，而他却赌上了一颗真心。

虞晴，骄纵恣意的富家千金，游走于情场如鱼得水，从未想过会为谁停留。

直到遇见林予安——那个笑容干净、眼神炽热的男人，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她纸醉金迷的世界。她漫不经心地撩拨，他毫无保留地沉沦。

可当她厌倦了这场追逐，转身离去时，却未曾察觉，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而当她终于想要回头，他已不在原地等待。

闺蜜的背叛，他的离开，以及那个陌生的、冷漠的林予安——这一次，换她来追，换她来痛，换她来证明，这场爱情，从来不是游戏。

01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洒在宴会厅每个角落，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与虚伪客套的寒暄交织在一起。虞晴斜倚在二楼栏杆处，指尖的细长香烟燃了一半，垂眼睨着楼下衣香鬓影的名利场。

"晴晴，你怎么躲在这儿？"林雨柔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张公子问了你三次了，看样子是真上心了。"

虞晴接过酒杯，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上心？上心我爸爸公司的股份吧。"她抿了一口香槟，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突然在某个角落顿住。

那是个陌生面孔。深蓝色西装随意地敞着领口，没有刻意展示名表或袖扣，正专注地看着墙上那幅抽象派油画。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与周围浮夸的社交氛围格格不入。

"那是谁？"虞晴眯起眼睛。

林雨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酒杯："好像是林氏建筑的小少爷，刚从国外回来。听说父母去年车祸去世了，留下不少遗产..."

虞晴没等听完就掐灭了烟。她太熟悉林雨柔这种语气了——每当发现值得攀附的目标，她那个出身贫寒的闺蜜总会露出这种刻意掩饰的渴望。

"我去打个招呼。"虞晴将酒杯塞回林雨柔手中，故意补了句，"你在这等着。"

她没看见身后林雨柔瞬间阴沉的眼神。

虞晴摇曳生姿地穿过大厅，故意在林予安与油画之间驻足。他不得不后退半步，这才注意到面前突然出现的明艳女子。

"抱歉，挡到你欣赏艺术了？"虞晴仰起脸，让水晶灯的光恰好映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林予安怔了怔，随即漾开一个干净的笑容："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懂。"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虞晴挑眉："那为什么盯着看这么久？"

"因为这是全场唯一不会要求我社交的东西。"他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真诚，"被表哥硬拉来的，说要多认识'有用的人'。"

虞晴笑出声来："可怜的小少爷。"她伸出手，"虞晴。"

"林予安。"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你的名字很美，像突然放晴的天气。"

"老套。"虞晴撇嘴，却莫名没松开交握的手，"既然不喜欢这里，为什么不去露台？那里至少没人缠着你谈股票。"

林予安眼睛一亮："好主意。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一个人去可能会显得更奇怪。"

虞晴红唇微勾："那要看是谁陪你一起去了。"

五分钟后，两人站在露台边缘。夜风拂过林予安的短发，他随手拨了拨额前散落的碎发，这个随意的动作让虞晴心头莫名一跳。

"所以，林少爷是做什么的？"她习惯性地开始狩猎游戏。

"建筑设计师。"他靠在栏杆上，姿态放松，"刚回国，还在适应。"

虞晴注意到他提到"回国"时眼中闪过的阴影，但她没兴趣深挖别人的伤痛。她向前半步，几乎侵入他的个人空间："那你应该很会画建筑了？"

林予安没有后退，只是低头看着她："还行。虞小姐有房子需要设计？"

"或许我需要个设计师。"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袖口，"不过得先看看你的...手艺。"

这种程度的挑逗通常会让男人立刻上钩。但林予安只是眨了眨眼，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要看我的作品集吗？"

虞晴愣住了，随即大笑："天，你是认真的？"她接过手机，相册里全是建筑草图和水彩渲染图，没有一张自拍或派对照片。

"这张不错。"她停在一幅水彩画前。画中是夕阳下的老式洋房，门前有两个模糊人影。

林予安的眼神柔软下来："我父母的老房子。他们...去世后我就画了下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真诚让虞晴不自在。她将手机还回去，转移话题："你和你表哥长得很像？"

"完全不像。"他笑着摇头，"他大概在到处找我，不过..."目光直视她的眼睛，"我宁愿和你聊天。"

这句话如果出自别人之口，虞晴会立刻判定为套路。但林予安说这话时眼神清澈见底，让她罕见地感到一丝心跳加速。

"那你最好留下联系方式。"她扬起下巴，"万一我想继续'聊天'呢？"

林予安毫不犹豫地报出号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虞晴存好号码直接拨通："现在你也有我的了。"

露台门被推开，林雨柔怯生生地探头："晴晴，阿姨在找你。"

虞晴翻了个白眼："准是又要介绍哪个董事的儿子。"她转向林予安，"我得走了。不过..."她故意拖长音调，"可能会打给你。"

林予安点点头："我会等着的。"

这句简单的回应莫名让虞晴心头一颤。她跟着林雨柔离开，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林予安仍站在露台上，月光描摹着他挺拔的轮廓，他举起香槟杯向她致意，嘴角的笑容干净得刺眼。

"那是谁啊？"一进大厅林雨柔就迫不及待地问。

"林氏建筑的，刚回国。"虞晴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看起来...很单纯。"林雨柔小声说，"不像你平时喜欢的类型。"

虞晴挑眉："怎么？"

"他看你的眼神..."林雨柔抿了抿唇，"像看星星一样。"

虞晴大笑："那正好，我最喜欢摘星星的人。"但她心里知道，林予安看她的眼神确实与众不同——不是欲望，不是算计，而是一种近乎天真的纯粹欣赏。

这种认知让她既兴奋又不安。

当晚回到豪宅，虞晴泡在按摩浴缸里，手机屏幕亮起。

【今天很愉快，希望有机会再聊。晚安，晴天。——予安】

简单直白的讯息，没有刻意撩拨的技巧。虞晴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突然想起林雨柔说"他看你的眼神像看星星一样"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嫉妒。

她嗤笑一声，回复道：【看表现咯。】

发完又觉得太过轻佻，正想补充什么，对方已经回复：【我会努力表现的。做个好梦。】

虞晴把手机扔到一旁，沉入泡沫中。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新玩具，但胸腔里异常的跳动却让她烦躁不已。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廉价公寓里，林雨柔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搜索页面显示着"林氏建筑 继承权"、"林予安 身价估算"等关键词。她咬住下唇，点开一张偷拍的虞晴与林予安在露台交谈的照片，手指缓缓抚过林予安的身影。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她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光芒。

第二天中午，虞晴正在常去的米其林餐厅用餐，林雨柔"恰好"路过。

"晴晴！好巧啊。"林雨柔穿着某轻奢品牌的上季款式，这是虞晴去年随手送给她的，"一个人吃饭？"

虞晴示意她坐下："怎么这个点在外面晃？"

"去面试了个工作。"林雨柔叹了口气，"工资太低了，连你这条丝巾都买不起。"她羡慕地摸了摸虞晴颈间爱马仕的丝巾。

虞晴正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一个熟悉身影走进餐厅。林予安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休闲裤，正和服务生说着什么。

"那不是昨晚..."林雨柔也注意到了，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果然，林予安转头看到了她们，眼睛一亮，快步走来："虞小姐，好巧。"

虞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跟踪我？"

林予安耳根微红："我常来这家店。实际上..."他从身后拿出一卷图纸，"我昨晚回去画了这个，想问问你的意见。"

虞晴惊讶地展开图纸，是一幅水彩速写，画中正是昨晚她站在露台上的侧影，身后城市的灯火化作斑斓色块。

"你..."她一时语塞。

"冒昧了。"林予安有些紧张，"如果你不喜欢，我马上..."

"画得不错。"虞晴打断他，小心地卷起图纸，"坐下吧，正好多点了几道菜。"

林雨柔的脸色变了变："晴晴，你们聊，我突然想起来..."

"急什么。"虞晴头也不抬，"予安，这是我闺蜜林雨柔。雨柔，这是林予安。"

两个"林"姓人互相点头致意。虞晴没注意到林予安礼貌性的微笑，也没看到林雨柔眼中闪过的算计。

当林予安起身去洗手间时，林雨柔突然压低声音："晴晴，你认真的？他看起来好骗得很。"

虞晴冷笑："玩玩而已。"

"那..."林雨柔咬了咬唇，"你别像上次那样玩一半就腻了，最后又怪我..."

"怎么？"虞晴锐利地瞥她一眼，"你看上了？"

林雨柔立刻摇头："怎么会！我只是..."她声音渐弱，"怕你像对之前那些人一样..."

虞晴没再接话。当林予安回到座位时，她故意将手搭在他手臂上，满意地看着他瞬间绷紧的肌肉线条。

这一刻她没看见，林雨柔盯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02

林予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六月十八日被红色记号笔圈了出来。他手指轻敲桌面，反复核对着清单："白玫瑰、香槟、小提琴手、那家意大利餐厅的露台位置..."

"林先生，花店刚送来的样品。"助理将一束白玫瑰放在办公桌上，"他们问最终要多少支？"

林予安拾起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晨露："九百九十九支，明天下午五点前必须送到餐厅。"

助理犹豫了一下："林总，这已经是您这周推掉的第三个会议了。董事会那边..."

"我说过，私事不谈工作。"林予安眼神骤然冷了下来，随即又恢复温和，"把下午的图纸送到我公寓，我今天提前下班。"

走出公司大楼时，林予安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但他已经安排餐厅在露台加装了透明雨棚——虞晴喜欢看雨，却讨厌被淋湿。这个细节是他观察三个月得出的结论。

手机震动起来，是虞晴发来的语音消息："晚上老地方见？我八点到。"她的背景音嘈杂，夹杂着笑声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林予安按下录音键："我今天有个惊喜给你，换了家餐厅，地址发你微信了。"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柔软下来，"穿那条红裙子好吗？你穿红色最美。"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林予安习以为常地收起手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餐厅。

五点半，餐厅露台已经被改造成花的海洋。白玫瑰从入口一直铺到观景最好的位置，每张餐桌上都漂浮着蜡烛，小提琴手在一旁调试琴弦。餐厅经理走过来："林先生，香槟已经按您要求冰好了，是虞小姐最喜欢的品牌。"

"谢谢。"林予安整理了一下领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里面是一枚镶嵌红宝石的项链，宝石被切割成水滴形，在灯光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六点整，林予安坐在铺满玫瑰的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小提琴手询问地看向他，他摇摇头："再等等。"

七点十五分，餐厅经理第三次过来询问是否上餐前酒。林予安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手机："再等十分钟。"

八点三十分，露台其他客人已经陆续离开。小提琴手尴尬地站在角落，玫瑰花在夜风中微微颤动。林予安的手机终于亮起，是虞晴发来的短信："突然有事，不去了。你自己吃吧。"

简短的十二个字，连个抱歉都没有。林予安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缓缓起身，对小提琴手说："不用等了，酬劳我会照付。"

他独自坐在铺满玫瑰的桌前，点了一瓶威士忌。雨开始下了，敲打在透明雨棚上，模糊了整座城市的灯光。

"林先生？这么巧！"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林予安抬起头。林雨柔撑着一把透明雨伞站在露台入口，白色连衣裙被雨水打湿了裙角。她惊讶地看着满露台的白玫瑰："天啊，这是..."

"虞晴的生日惊喜。"林予安苦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坐吧，反正她不会来了。"

林雨柔犹豫了一下，收起雨伞坐在他对面："晴晴她...临时有个朋友聚会。"她咬了咬下唇，"她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但我想她可能...忘了。"

林予安又倒了一杯酒："不用替她解释。"

"不是解释！"林雨柔急忙说，手指绞在一起，"只是...晴晴一向这样。上次陈公子为她准备了一辆限量跑车，她试驾一圈就说没兴趣了。"她突然捂住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林予安的眼神暗了暗："没关系，我早该明白的。"

雨越下越大，林雨柔小心翼翼地提议："这里太冷了，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清吧..."

林予安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刚要回答，手机突然响起——是虞晴。

"喂？"他立刻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虞晴含糊不清的声音："林予安...过来接我...蓝鲸酒吧..."

"你喝醉了？"林予安皱眉，"我马上..."

电话突然挂断。林予安立刻起身："抱歉，我得去接虞晴。"

林雨柔的表情僵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温柔："我陪你一起去吧，她喝醉时很难搞的。"

二十分钟后，林予安在酒吧最里侧的卡座找到了虞晴。她半躺在沙发上，红裙子的肩带滑落一边，手里还攥着半杯龙舌兰。周围四五个男女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晴天。"林予安蹲下身，轻轻拍她的脸，"我们回家。"

虞晴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小林同学来啦！"她伸手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林予安叹了口气，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能走吗？"

虞晴摇摇头，张开双臂："抱我。"

林雨柔站在一旁，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林予安毫不犹豫地将虞晴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什么易碎品。

"雨柔？你怎么也来了？"虞晴歪头看到闺蜜，咯咯笑起来，"哦～你们是不是在约会？"

林予安身体一僵："我们在餐厅碰到的，你让我去接你。"

"是吗？"虞晴醉醺醺地靠在他肩上，"那回家吧...我要吃你煮的醒酒汤..."

走出酒吧时雨已经小了。林予安抱着虞晴站在路边拦车，林雨柔默默跟在后面。

"今天...是你生日惊喜？"虞晴突然问，手指卷着他的领带。

"嗯。"林予安简短地回答。

虞晴凑近他耳边，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对不起嘛...明天补偿你..."

林予安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一辆出租车停下，他小心地将虞晴放进后座，转身对林雨柔说："我送她回家，你自己..."

"我也去。"林雨柔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她这样需要人照顾。"

虞晴的公寓是市中心的高层豪宅。林予安熟门熟路地输入密码，将虞晴放在卧室床上。林雨柔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她从未被邀请进入的私人空间——全屋定制家具，墙上挂着虞晴在世界各地旅游的照片，梳妆台上摆满限量版护肤品。

"热水在哪？我给她煮醒酒汤。"林予安卷起袖子。

林雨柔回过神来："我、我去吧，你照顾她。"

厨房里，林雨柔盯着咕嘟冒泡的锅，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她咬了咬唇，拿出手机对着厨房拍了几张照片，特意将林予安的西装外套和领带拍进去。

端着汤回到卧室时，虞晴已经半睡着了，林予安正跪在床边帮她卸妆，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

"我来吧。"林雨柔放下碗。

林予安摇摇头："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脸。"他用化妆棉沾了卸妆水，小心地擦拭虞晴的眼线，"你去客房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

林雨柔站着没动："你...经常这样照顾她？"

"第三次了。"林予安笑了笑，"她酒量不好，又爱喝。"

林雨柔突然说："你知道她今晚为什么没去餐厅吗？"

林予安的手顿了顿："朋友聚会，你说过了。"

"是前男友组的局。"林雨柔轻声说，"那个赛车手，他们分手三个月了，今天突然回国..."

林予安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她有自己的社交自由。"

"你真体贴。"林雨柔苦笑，"如果是我，一定会很难过..."

虞晴突然翻了个身，一把抱住林予安的胳膊："别走..."

"我不走。"林予安柔声回答，轻轻拍她的背，"睡吧。"

林雨柔默默退出房间，却没有去客房。她站在走廊阴影处，看着卧室里的一幕——林予安靠在床头，任由虞晴抱着他的手臂入睡，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

第二天中午，虞晴被手机铃声吵醒。她头痛欲裂地接起电话："喂？"

"晴晴！你终于醒了！"林雨柔的声音充满担忧，"你还好吗？昨晚喝太多了..."

虞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家里的床上，穿着干净的睡衣，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蜂蜜水和两片解酒药。她隐约记得是林予安送她回来的。

"林予安呢？"

"早上给你做好早餐才走的。"林雨柔顿了顿，"晴晴...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虞晴皱眉："什么事？"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林予安只是玩玩，还说你前男友比他有趣多了..."林雨柔声音越来越小，"他当时脸色好难看..."

虞晴猛地坐起来，一阵眩晕袭来："我什么时候...不可能！"

"你喝太多了..."林雨柔叹了口气，"他现在可能误会了，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虞晴挂断电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打开微信，林予安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下午发的餐厅地址。她犹豫了一下，发了条语音："昨天喝断片了，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

消息显示已读，但整整十分钟没有回复。虞晴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又发了一条："生日惊喜还补吗？"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随时为你准备着。"

虞晴松了口气，躺回枕头上。她没看到的是，此刻林予安的办公室里，那个丝绒盒子被锁进了抽屉最深处，而他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林雨柔凌晨发来的照片——虞晴醉醺醺地靠在前男友怀里的画面。

03

虞晴赤脚踩在林予安公寓的实木地板上，脚底传来微微的凉意。七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整个客厅染成金色。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素描本翻看，里面全是建筑草图——还有不少她的侧影。

"偷画我？"她挑眉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林予安头也不回，耳尖却红了："你每次来都睡着，我总得找点事做。"

虞晴轻哼一声，继续翻看。素描本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对折的纸，她抽出来展开——是一幅精细的水彩画，画中她站在露台上，身后是整座城市的灯火。画纸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给让我世界放晴的人。"

"这是什么？"她晃了晃那张纸。

林予安转身看到，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他快步走过来，想拿回画又不敢伸手的样子让虞晴觉得有趣。

"就...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他语无伦次，白衬衫的袖口沾了点酱汁。

虞晴突然凑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林予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空气凝固了一秒。林予安深吸一口气，直视她的眼睛："是，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虞晴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林予安轻轻握住了手腕。

"我知道你觉得我只是玩玩，"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但我对你是认真的。虞晴，我想和你在一起。"

虞晴心跳漏了一拍。她交往过不少男人，但没人像林予安这样，把表白说得像在教堂宣誓。这种纯粹的感情让她既向往又恐惧。

"好啊。"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抽回手，"试试呗。"

林予安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的星空："真的？"

"骗你干嘛？"虞晴转身走向餐厅，"饭好了没？我饿了。"

她没看到身后林予安瞬间黯淡的眼神，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像是在答应一场无关紧要的牌局。

晚餐是林予安拿手的意大利菜。虞晴一边吃一边刷手机，偶尔敷衍地应几句林予安的话。直到甜点上桌——是她最爱的提拉米苏，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晴天&予安"。

"这么老土。"虞晴嗤笑一声，却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林予安笑着看她："发朋友圈？"

"想得美。"虞晴放下手机，挖了一勺甜品，"我爸妈看到还得了。"

林予安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复："周末我朋友有个画展，要一起去吗？"

"什么朋友？"

"大学同学，现在是小有名气的油画家。"

虞晴撇撇嘴："无聊。周末林雨柔组了个局，在滨江别墅，你也来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他进入自己的社交圈。林予安眼睛一亮："好。"

周六晚上，林予安提前一小时到达约定地点。他穿着虞晴上次夸过的那件深蓝色衬衫，手里拿着带给她的礼物——一条手工编织的手链，坠着小小的银质太阳。

滨江别墅灯火通明，停车场挤满豪车。林予安的普通宝马显得格格不入。门口保安看了他好几眼才放行。

别墅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几十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举杯畅饮。虞晴穿着闪亮的银色短裙，被五六个男女围在中间，像一颗被众星捧月的钻石。

"晴晴。"林予安走过去。

虞晴转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真来了？"她接过礼物盒随手放在一旁，"自己找地方坐，酒在那边。"

林予安站在原地，看着虞晴迅速被拉回热闹的中心。他认识的虞晴是深夜醉酒后靠在他肩头呢喃的柔软女孩，而眼前这个众星捧月的社交女王让他感到陌生。

"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一个染着金发的男人凑过来，递给他一杯酒，"虞晴的新宠？"

林予安接过酒杯："我是她男朋友。"

周围几个人同时笑出声。"男朋友？"金发男夸张地挑眉，"她上一个'男朋友'才分了不到两周吧？"

林予安握紧了酒杯。这时林雨柔匆匆走过来："予安！晴晴让我带你转转。"她挽住他的手臂，将他带离那群人。

"别理他们，"林雨柔低声说，"晴晴的朋友都这样，口无遮拦的。"

林予安勉强笑了笑："没事。"

林雨柔带他参观了别墅的各个区域，每到一处都有人投来探究的目光。泳池边几个比基尼女孩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林予安隐约听到"就是那个建筑师""听说很单纯"之类的只言片语。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林雨柔突然说，"你在这等会儿。"

林予安站在自助餐台旁，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别人派对的局外人。二十分钟过去了，林雨柔还没回来。他拿出手机想给虞晴发消息，却发现电量只剩5%。

"需要充电宝吗？"

一杯红酒突然从侧面泼来，正好洒在林予安的衬衫上。林雨柔惊叫一声："天啊！对不起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他擦拭，红酒已经渗进布料，在胸口留下一大片暗红色痕迹。

"没关系。"林予安后退一步。

"我车里有备用衬衫，"林雨柔满脸歉意，"你去换一下吧？"

林予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林雨柔的车停在别墅后院，是一辆白色大众。她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纸袋："上次商场促销买的，没想到真用上了。"

林予安接过纸袋，环顾四周："在哪里换？"

"车里吧，我帮你看着。"林雨柔体贴地转过身。

林予安迅速换好衬衫，发现尺码正好合适。他刚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林雨柔就敲了敲车窗："好了吗？"

"好了，谢谢。"林予安下车，将弄脏的衬衫叠好放进纸袋，"我洗干净还你。"

"不急。"林雨柔笑了笑，"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予安疑惑地看着她。

"晴晴她...不是故意的。"林雨柔绞着手指，"她习惯被众星捧月了，有时候会忽略别人的感受。"

林予安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她可能没告诉你，今晚其实是她前男友的送别派对。"林雨柔小心翼翼地说，"那个赛车手要出国了。"

林予安的表情凝固了："她没提过。"

"我就知道..."林雨柔叹了口气，"你别怪她。她从小就这样，想要什么有什么，所以..."

"所以不懂得珍惜。"林予安平静地接上她的话。

林雨柔急忙摇头："不是！我是说...她对每段感情都很认真，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

林予安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雨柔像是被问住了，脸颊微微发红："我...我只是不想你误会她。晴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幸福。"

林予安盯着她看了几秒，点点头："回去吧。"

回到派对现场，虞晴已经喝得半醉，正坐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腿上玩骰子。林予安站在门口，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那是她表哥，"林雨柔小声解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

林予安没说话。他穿过人群走到虞晴身边："晴天，我手机没电了，先回去了。"

虞晴头也不抬："充电宝在包里自己拿。"

"我想回去了。"林予安声音提高了一些。

虞晴这才抬头看他，皱了皱眉："扫兴。那你先走吧。"

林予安转身离开，背后传来金发男的声音："这么快就受不了啦？虞晴，你这次找的不经玩啊。"

走出别墅，夜风吹散了林予安胸口的闷痛。他站在路边等车，手机彻底没电关机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林雨柔小跑着追上来。

"我送你回去吧，"她气喘吁吁地说，"你手机没电了叫不到车。"

林予安摇摇头："不用，我走一走。"

"那我陪你。"林雨柔坚持道，"这么晚了不安全。"

他们沿着江边默默走着。林雨柔突然说："晴晴其实很在乎你，只是她不会表达。她前男友们都说她像块冰，怎么也捂不热。"

林予安停下脚步："为什么要一直提她前男友？"

林雨柔像是被吓到了，眼睛瞬间湿润："我只是...想让你了解真实的她..."

"真实的她是什么样？"林予安锐利地问。

"她...她很复杂。"林雨柔低下头，"有时候我觉得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是享受被追求的感觉。"

林予安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

林雨柔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离开。林予安站在公寓楼下，抬头看着自己漆黑的窗户——往常这个时候，虞晴如果来他家，总会让客厅亮着一盏灯等他。

第二天中午，虞晴的电话吵醒了林予安。

"昨天怎么突然走了？"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我喝多了都没人送我回家。"

林予安揉了揉太阳穴："你表哥呢？"

"什么表哥？"虞晴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哦，你说Alex？他不是我表哥，是林雨柔的表哥。那丫头又乱说什么了？"

林予安握紧了手机："没什么。你还好吗？"

"头疼死了。"虞晴撒娇道，"晚上来给我做饭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好。"林予安轻声答应。

挂断电话，他坐在床边发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线。他伸手触碰那道光线，温暖却抓不住，就像虞晴给他的感觉。

晚上，虞晴的公寓里飘着红烧肉的香气。她穿着宽松的T恤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林予安在厨房忙碌。

"昨天那个衬衫，"她突然说，"不是你的吧？"

林予安的手顿了顿："我的被酒弄脏了，林雨柔借了我一件。"

"哦？"虞晴挑眉，"她车上怎么会有男式衬衫？"

"说是商场促销买的。"

虞晴冷笑一声："那丫头最近很殷勤啊。"她赤脚走到林予安身后，环住他的腰，"你该不会喜欢那种小白兔类型吧？"

林予安转身看她："我只喜欢你。"

虞晴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这还差不多。"她伸手关了火，"别做饭了，我叫了外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她拉着林予安走向卧室，没看到身后他复杂的眼神。

04

八月的雨下得没完没了。林予安站在父母墓前，手里拿着两枝白玫瑰。墓碑上父母的照片依然鲜亮，笑容定格在车祸前的那天——他们说要给他带他最爱吃的杏仁饼回来。

雨滴打在玫瑰花瓣上，像极了那天的样子。林予安蹲下身，轻轻将花放在墓碑前："爸，妈，我遇到一个女孩..."

他的声音哽住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虞晴发来的消息：【晚上来我家，朋友带了瓶不错的红酒。】

林予安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慢慢打字：【今天是我父母忌日，我想一个人静静。】

消息显示已读，没有回复。林予安苦笑一下，将手机放回口袋。他伸手抹去墓碑上的雨水，轻声说："她叫虞晴，很漂亮，就是有点任性..."

雨越下越大，林予安的外套已经湿透。他最后摸了摸墓碑，转身离开墓园。

回到公寓，他冲了个热水澡，煮了碗面却没什么胃口。窗外雨声淅沥，像是永远下不完。晚上八点，手机突然响起——是虞晴。

"你在哪？"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在家。"林予安揉了揉太阳穴。

"我不是让你来我家吗？"虞晴提高了声音，"Alex特意从法国带的酒，就等你了！"

林予安握紧了手机："我说了今天是我父母忌日，我不想..."

"忌日忌日！"虞晴打断他，"人都死了一年多了，你还矫情什么？现在立刻过来，不然别想再见到我！"

电话猛地挂断。林予安坐在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过了很久，他慢慢起身，换好衣服出门。

虞晴的公寓灯火通明，七八个男女围坐在客厅，酒瓶已经空了一半。虞晴穿着贴身的黑色连衣裙，看到林予安进门，挑眉道："终于舍得来了？"

林予安没说话，默默走到角落坐下。那个叫Alex的男人——上次坐在虞晴腿上的"表哥"——给他倒了杯酒："听说今天是特殊日子？节哀。"

他的语气轻佻得像是谈论天气。林予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哎哟，我们小林今天心情不好啊。"金发男凑过来，"来来来，多喝几杯，什么伤心事都忘了。"

一杯又一杯，林予安沉默地喝着，耳边是虞晴和朋友们的嬉笑声。酒精模糊了时间，也模糊了痛苦。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推他。

"喂，去给我买包烟。"虞晴踢了踢他的小腿，"街角那家店。"

林予安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现在？"

"废话，不然等你睡醒？"虞晴不耐烦地说，"快点，我烟抽完了。"

林予安慢慢站起身，眩晕感让他扶住了墙壁。虞晴的朋友们发出嗤笑声，有人说了句"真听话"。

雨还在下。林予安没拿伞，走出大楼时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街角的便利店亮着灯，他买了虞晴常抽的烟，站在屋檐下深呼吸。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父母去世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感受到这种撕心裂肺的孤独。但此刻，站在异国的雨夜里，为一个根本不在乎他感受的女孩买烟，那种孤独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回到公寓，派对更热闹了。有人带来了K歌设备，金发男正扯着嗓子唱一首情歌。林予安将烟递给虞晴，她随手拆开，甚至没说声谢谢。

"你不唱一首？"Alex突然把话筒递向林予安，"听说你唱歌不错。"

林予安摇头："不了。"

"别扫兴嘛。"虞晴推了他一把，"来，唱个《分手快乐》给大家助兴！"

周围爆发出一阵大笑。林予安看着虞晴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他猛地站起来："我先走了。"

"站住！"虞晴厉声喝道，"你今天发什么神经？一来就摆张臭脸，给谁看呢？"

林予安转身，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说了今天是我父母忌日。我本应该在墓园陪他们，而不是在这里看你们拿我的痛苦取乐。"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虞晴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一种古怪的尴尬："我...我忘了。"

"你根本就没记住过。"林予安走向门口。

"林予安！"虞晴尖叫，"你敢走试试！"

林予安没有回头，关门的瞬间，他听到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碎裂声。

雨更大了。林予安漫无目的地走着，衬衫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一辆白色大众在他身边停下。

"予安！"林雨柔摇下车窗，满脸担忧，"天啊，你怎么淋成这样？快上车！"

林予安麻木地坐进副驾驶。林雨柔立刻打开暖气，递给他一条干毛巾："我刚从公司加班回来，就看到你在雨里走...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林予安机械地擦着头发。

林雨柔没有追问，默默开车。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一栋普通公寓楼下。

"这是哪？"林予安问。

"我家。"林雨柔轻声说，"你需要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否则会感冒的。"

林予安想拒绝，但一阵眩晕让他不得不扶住车门。林雨柔迅速绕过来扶住他："小心！"

林雨柔的公寓很小，但整洁温馨。她找出干净的浴巾和一套男士睡衣："这是我爸上次来留下的，应该合身。"

林予安洗了个漫长的热水澡，出来时闻到一阵香气。林雨柔正在厨房忙碌，桌上摆着一盘杏仁饼。

"我记得你说过你妈妈常做这个。"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手艺不好，但...希望你会喜欢。"

林予安看着那盘杏仁饼，喉咙发紧。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太甜了，根本不是母亲做的味道，但这个举动本身已经让他眼眶发热。

"谢谢。"他低声说。

林雨柔摇摇头，给他倒了杯热茶："虞晴她...有时候太任性了。"

林予安没有接话。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虞晴的来电。他看了一眼，按下了静音。

"你不接吗？"林雨柔问。

"不想接。"

林雨柔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那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煮碗姜汤。"

林予安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第七个未接来电后，虞晴发来一条消息：【接电话！不然永远别来找我！】

林予安苦笑，将手机扣在桌上。林雨柔端着姜汤回来，看到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吵架了？"

"嗯。"

"因为...今天这个日子？"

林予安点点头，突然问："你知道今天是我父母忌日？"

林雨柔脸红了："上次你喝醉时提过...我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了。"她急忙补充，"我怕忘记重要日子会让你难过..."

这个回答让林予安心头一暖。与虞晴的漠不关心相比，林雨柔的体贴显得尤为珍贵。

他们聊到深夜。林予安发现自己从未如此放松地谈论过父母——和虞晴在一起时，她总是不耐烦听这些"沉重的话题"。但林雨柔认真倾听，偶尔提问，眼睛里满是真诚的关切。

凌晨两点，林予安的手机再次亮起。这次是一条语音消息，他点开后，虞晴带着醉意的声音传来："林予安...你来接我...我喝多了..."

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男人的笑声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林雨柔咬了咬唇："要...去接她吗？"

林予安沉默了一会儿，回复了一条文字消息：【自己叫车吧。】

发完这条消息，他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林雨柔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掩饰住："你睡卧室吧，我睡沙发。"

"不，我睡沙发。"林予安坚持道，"已经很麻烦你了。"

第二天早上，林予安被门铃声吵醒。他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林雨柔已经去开门了，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林予安是不是在这？"

虞晴。

林予安坐起身，正好看到虞晴冲进客厅。她妆容凌乱，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身上散发着酒气。看到林予安穿着睡衣的样子，她的表情瞬间扭曲。

"好啊，我说怎么不接电话，原来在这逍遥快活！"虞晴冷笑，"林雨柔，我真是小看你了！"

林雨柔脸色煞白："晴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虞晴尖声质问，"你们上床了？"

"够了！"林予安站起来，"林雨柔收留了淋雨的我，仅此而已。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龌龊？"

虞晴像是被扇了一耳光："我龌龊？"她指着林雨柔，"你知道她手机里存了多少你的照片吗？你知道她每次聚会都故意穿你喜欢的颜色吗？这个贱人一直..."

"虞晴！"林予安厉声打断她，"请你出去。"

虞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为了她赶我走？"

"我是为了我们。"林予安疲惫地说，"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好啊，冷静！"虞晴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什么扔给他，"看看你的'救命恩人'背地里都说了什么！"

林予安捡起手机，屏幕上是他和林雨柔的聊天记录。但奇怪的是，林雨柔的回复大多被截掉了，只留下他的一些倾诉孤独和怀念父母的话，看起来像是他在向林雨柔抱怨虞晴。

"这不是完整的对话。"林予安皱眉。

"当然不是！"林雨柔急得快哭了，"晴晴，这些是断章取义..."

"闭嘴！"虞晴抓起一个花瓶砸在地上，"我受够了你们的双簧戏！林予安，我们完了！"

她转身冲出门去。林予安想追，却被林雨柔拉住："让她冷静一下吧...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林予安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水渍，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他蹲下身开始收拾，林雨柔默默拿来拖把。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不该介入你们..."

林予安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三天过去了，虞晴没有任何消息。林予安尝试打电话、发短信，全部石沉大海。第四天晚上，他直接去了虞晴的公寓。

开门的虞晴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看到林予安，她第一反应是关门，但林予安用手抵住了。

"我们谈谈。"他说。

"有什么好谈的？"虞晴冷笑，"去找你的林雨柔啊。"

林予安深吸一口气："那些聊天记录是被剪辑过的。我和林雨柔之间什么都没有。"

"哦？那你为什么在她家过夜？为什么穿她爸爸的睡衣？"虞晴的声音颤抖，"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

"那你知不知道我在父母忌日那天是怎么过的？"林予安反问。

虞晴沉默了。她转身走进公寓，林予安跟了进去。房间里一片狼藉，酒瓶、外卖盒散落各处，电视静音播放着某个综艺节目。

"我错了。"虞晴突然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林予安愣住了——他从未听过虞晴道歉。

"我不该在你父母忌日那天那样对你。"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别人的痛苦。"

这个坦诚的瞬间让林予安心软了。他走近一步："晴天..."

"但你和林雨柔的事没完！"虞晴突然又强硬起来，"我要你保证再也不见她！"

林予安皱眉："她是你闺蜜..."

"曾经是！"虞晴咬牙切齿，"那个贱人一直在挑拨我们！"

林予安想说林雨柔其实一直为虞晴说好话，但直觉告诉他此刻不是争论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虞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扑进他怀里："我好想你..."

她的嘴唇贴上来，带着熟悉的香气和温度。林予安本能地回应这个吻，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妥协，不该纵容虞晴的任性，不该无视那些红色警报...但此刻，拥抱着这个让他又爱又痛的女人，所有的理智都溃不成军。

窗外，夜色深沉，没有星星。

05

林予安盯着电脑屏幕，眼前的数字和线条开始模糊成一片。他眨了眨眼，试图集中注意力，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太足，他却感到一阵阵发冷。

"林总，您脸色很差。"助理小王放下文件，"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林予安摇摇头："把B栋的施工图给我看看。"

接过文件时，小王碰到了他的手："天！您在发烧！"

"没事。"林予安喝了口已经凉掉的咖啡，"今天必须把这个方案定下来。"

这是和虞晴复合后的第三周。表面上一切如常，但他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天在虞晴公寓的承诺——不再见林雨柔——他做到了。但虞晴似乎并没有改变，依然我行我素，经常不接电话，临时取消约会。

下午四点，林予安的视线已经完全无法聚焦。他勉强给虞晴发了条消息：【我可能发烧了，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

虞晴秒回：【正好，Alex约了派对。记得吃药。】

没有关心，没有询问，只有如释重负般的"正好"。林予安苦笑着收起手机，叫了辆车回家。

公寓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他潮红的脸。额头滚烫，呼吸都带着灼热感。他翻出药箱，发现退烧药已经过期。勉强冲了个热水澡，他蜷缩在床上，给虞晴发了第二条消息：【能帮我买点退烧药吗？我这里的过期了。】

半小时后，虞晴回复：【忙着化妆呢，叫个跑腿吧。】

林予安闭上眼睛，手机从指间滑落。被子里的热量像火一样灼烧着他，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父母刚去世那段时间，也是这样高烧不退，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如果就这样死掉会不会更好。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将他从昏沉中惊醒。他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开门，期待能看到虞晴的身影——哪怕只是出于怜悯。

门外站着林雨柔。

"予安！"她惊呼一声，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天啊，你烧得这么厉害！"

林予安恍惚地看着她："你怎么..."

"小王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病得很重。"林雨柔拎着一大袋药和食材挤进门，"他联系不上虞晴，担心你一个人出事。"

林予安想说什么，却突然一阵眩晕。林雨柔赶紧扶他到沙发上躺下，冰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好烫！量过体温了吗？"

林予安摇摇头。林雨柔立刻拿出体温计，又去厨房烧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林予安恍惚地想，虞晴从来不会这样照顾人。她只会抱怨生病耽误了她的计划。

"39度5！"林雨柔看着体温计惊呼，"得赶紧吃药。"

她熟练地配好药，扶林予安吃下，又去厨房煮粥。林予安昏昏沉沉地躺着，听到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和锅碗的轻响。这种居家的温暖让他鼻子发酸。

"来，喝点粥。"林雨柔端来一碗香气扑鼻的鸡丝粥，"我加了姜，发发汗。"

林予安勉强坐起来，一勺热粥下肚，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他抬头看向林雨柔："谢谢。你不必..."

"别说话，先吃东西。"林雨柔温柔地打断他，"吃完好好睡一觉。"

照顾林予安吃完药和粥，林雨柔收拾好厨房，又拧了条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睡吧，我在这守着。"

林予安想拒绝，但药效上来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睡吧，我在这儿。"林雨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虞晴推开林予安公寓门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派对结束后她才想起林予安生病的事，出于一丝愧疚，她顺路买了药过来。

"林予安？"她踢掉高跟鞋，打开灯，随即僵在原地。

沙发上，林予安和林雨柔依偎在一起睡着了。林予安的头靠在林雨柔肩上，林雨柔的手还握着他的。茶几上散落着药盒、水杯和一碗吃剩的粥。

虞晴的血液瞬间沸腾。她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

"砰！"

林予安猛地惊醒，茫然地看向声源。林雨柔也惊醒了，看到虞晴时下意识往林予安身边靠了靠。

"虞晴？"林予安的声音嘶哑，"你怎么..."

"我怎么来了？"虞晴冷笑，"打扰你们好事了是吧？"

林予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林雨柔的姿势，赶紧坐直身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发烧了，林雨柔来照顾我..."

"照顾到床上去了？"虞晴尖声打断他，指着林雨柔，"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林雨柔站起来，脸色苍白："晴晴，你误会了。小王打电话说予安高烧不退，联系不上你..."

"闭嘴！"虞晴一巴掌甩过去，被林予安一把抓住手腕。

"你疯了吗？"林予安站起来，虽然虚弱但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林雨柔照顾了我一整晚，而你连买药都不愿意！"

虞晴挣脱他的手："所以呢？所以你就跟她搞在一起？林予安，你贱不贱啊？这种装纯的绿茶婊一勾引你就上钩？"

林雨柔的眼泪掉下来："晴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真的只是担心予安..."

"予安？"虞晴讥讽地重复，"叫得真亲热啊。"她转向林予安，"你知道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因为她穷！她看上的不是你，是你银行账户里的钱！"

林予安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虞晴，道歉。"

"凭什么？"虞晴抬高下巴，"我说错了吗？她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吧？父亲是个小会计，母亲在超市打工，全家挤在六十平的老破小里..."

"够了！"林予安厉声喝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林雨柔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起包就要走。林予安拉住她："别走，该走的是她。"他指向门口，"虞晴，请你离开。"

虞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为了她赶我走？"

"我是为了自己。"林予安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刀一样锋利，"我终于看清你了。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你可以不关心我，可以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弃我而去，但我不能接受别人一点好意——因为那伤害了你可笑的占有欲。"

虞晴的脸色变了："我不是..."

"我们结束了。"林予安打断她，"这次是真的。"

虞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啊，林予安，你长本事了。"她抓起包走向门口，"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明天又跪着来求我原谅！"

门被狠狠摔上。公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雨柔低低的啜泣声。

"对不起..."林雨柔擦着眼泪，"我不该来的...害你们吵架..."

林予安摇摇头："不是你的错。这一天早晚会来。"他疲惫地坐回沙发上，"谢谢你今晚的照顾。"

林雨柔犹豫了一下，坐到他身边："你真的...要和她分手？"

"嗯。"

"不后悔？"

林予安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后悔没有早点这么做。"

林雨柔轻轻靠在他肩上："我会陪着你..."

林予安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答案。

虞晴回到家，将药袋狠狠扔进垃圾桶。她打开手机，删掉了林予安的所有联系方式，又给Alex发了条语音："明天陪我去逛街，我要刷爆信用卡！"

发完这条消息，她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林予安最后那句话在她脑海里回荡——"我们结束了。这次是真的。"

"可笑。"她自言自语，"不出三天，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回来求我。"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林雨柔握着林予安手的画面，还有林予安看她的眼神——那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决绝。

三天过去了，林予安没有联系她。

一周后，虞晴从共同朋友那里听说，林予安申请了调职，要去S市的分公司。

两周后，林雨柔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机场照片，配文"新的开始"。照片角落里，隐约能看到林予安的侧影。

虞晴盯着那张照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直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不一样了。

但她依然固执地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林予安爱她，爱得那么深，那么久，怎么可能真的放下？

他一定会回来的。

就像以前每次争吵后一样。

一定会。

06

虞晴将手机摔在办公桌上，屏幕还亮着——林雨柔的朋友圈最新更新，一张与林予安十指相扣的特写，配文"终于等到对的人"。发布地点显示在S市海滨度假酒店。

"贱人！"虞晴抓起咖啡杯想砸，秘书小林刚好推门进来，吓得僵在原地。

"虞、虞总，十点的会议资料..."

"出去！"虞晴厉喝。门关上后，她颤抖着点开图片放大。林予安的手腕上戴着她去年送他的限量版手表，那是他生日时她随手在专柜买的，甚至没包装。

两个月了。自从那晚在林予安公寓大吵后，整整两个月他没有联系她。虞晴起初以为这不过是一次较长的冷战，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最终都会以林予安的低头结束。但一周前，她从一个共同朋友那里听说，林予安和林雨柔正式交往了。

"不可能。"当时虞晴斩钉截铁地说，"林予安爱的是我。"

朋友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她心烦，她直接给林予安发了分手后的第一条消息：【听说你和林雨柔在一起了？】

消息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她被拉黑了。

虞晴盯着那个符号看了足足一分钟，仿佛不认识它。她转而拨打林予安的电话，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不是关机，不是停机，而是直接将她的号码列入了黑名单。

这种被完全切断联系的感觉像一桶冰水浇在她头上。她打开微信、QQ、微博甚至支付宝，发现所有社交平台全部被拉黑。林予安像是从她的数字世界中彻底蒸发。

而现在，这张刺眼的合照像一把刀插进她胸口。虞晴点开林雨柔的头像，手指悬在"添加到通讯录"上方——她们早就互相删除了。犹豫再三，她还是发送了好友申请，备注写着："恭喜啊，聊几句？"

出乎意料，申请立刻被通过了。

【晴晴！】林雨柔的消息立刻跳出来，【好久不见！】

虚伪。虞晴冷笑，直接拨通了语音通话。

"晴晴？"林雨柔的声音依旧柔柔弱弱，背景音里有海浪声。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虞晴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予安对我很好。"

"予安？"虞晴讥讽地重复，"叫得真亲热。他知道你接近他只是为了钱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林雨柔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放屁！"虞晴猛地提高声音，"你不过是我扔掉不要的二手货！"

电话那头突然换成了一个低沉的男声："虞晴，请你尊重雨柔。"

虞晴的心脏停跳了一拍——是林予安。他的声音变了，变得更冷，更硬，像是被什么打磨过。

"林予安？"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

"如果没别的事，我们正在度假。"他打断她，"不要再骚扰雨柔。"

"骚扰？"虞晴的声音陡然尖利，"林予安，你忘了当初是谁——"

电话被挂断了。虞晴盯着手机，胸口剧烈起伏。几秒后，林雨柔发来一条文字消息：【晴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予安现在很幸福，希望你也能找到真爱。】

紧接着又是一张照片——林予安在海滩上的背影，夕阳将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以前从不让她拍背影照，说那样不礼貌。

虞晴将手机重重砸在沙发上。办公室外，几个员工探头探脑，被她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她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冲出了公司。

玛莎拉蒂在市区漫无目的地飞驰，虞晴摇下车窗，让冷风吹散她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疼痛。不知不觉，车停在了林予安曾经的公寓楼下。她抬头看向那个熟悉的阳台——窗帘换成了她不认识的款式。

保安认出了她："虞小姐？来找林先生吗？他搬走一个多月了。"

"我知道。"虞晴硬邦邦地说，"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保安摇摇头："林先生走得很匆忙，东西都是搬家公司来收拾的。"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有封信，说是如果有人来找他就给..."

虞晴的心跳加速："给我！"

保安递过一个白色信封，上面是林予安工整的字迹："给可能来找我的人"。

虞晴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别再找了。我不会回头。】

简短的八个字，像八把刀插进她心里。虞晴咬紧牙关，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车子。但走了几步，她又折返回来，从垃圾桶里捡回那张纸，小心地展平，放进钱包夹层。

接下来的日子，虞晴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她接手了父亲公司的两个新项目，每天工作到凌晨。但每当夜深人静时，林予安最后那句话总会在她耳边回响——"我不会回头"。

她开始留意所有关于林予安的消息。从共同朋友那里，她得知林予安在S市分公司表现出色，已经升为设计总监；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也更冷漠，拒绝所有社交活动；他买下了S市最高端的公寓，开上了比她送的更贵的跑车。

"简直像变了个人。"朋友感叹，"以前那个温柔的小林不见了，现在大家都叫他'冰山总监'。"

虞晴听着这些描述，无法将它们与她记忆中那个会为她煮醒酒汤、会记住她所有喜好的男孩联系起来。她偷偷注册小号关注了林予安的微博——内容全是工作相关，没有一条提到林雨柔。

一个月后，虞晴在一个商业酒会上偶然遇到了林予安的前助理小王。

"林总现在很少回这边了。"小王喝了点酒，话多了起来，"S市那边挺器重他的。不过..."

"不过什么？"虞晴装作不经意地问。

小王压低声音："听说他和林小姐最近闹得挺僵。林小姐怀疑他和女客户走得太近，上周还去公司大闹了一场。"

虞晴的指尖微微发颤："是吗？"

"林总现在可不好惹。"小王摇摇头，"当场就让保安把她请出去了。要我说，林小姐也真是...当初那么费尽心机上位，现在又..."

他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尴尬地住了口。虞晴却笑了，这是两个月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

当晚回到家，虞晴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仔细审视自己——眼圈因为失眠有了淡淡的青色，嘴角不笑时微微下垂，锁骨比以前更加突出。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去年和林予安在温泉度假村的合照。照片里的她笑容明媚，身后的林予安看着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

虞晴突然意识到，那是她最后一次真正开心的时刻。

她打开购票APP，输入"S市"，点击搜索。屏幕上跳出明天最早一班高铁的信息。犹豫了几秒，她点击了"购买"。

"林予安，"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这次换我来找你。"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床头那本被翻旧的素描本上——那是她从林予安公寓最后一次离开时，无意中带走的。里面全是她的画像，每一幅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直到他们分手那天。

她翻开最后一页，那里本该有一幅画，却被整整齐齐地撕掉了，只留下一点纸边的痕迹，和一行小小的字迹："给让我世界放晴的人——再见。"

07

S市的深秋比虞晴想象中更冷。她站在咖啡馆对面的街角，裹紧米色风衣，目光锁定在玻璃窗后的那个身影上。

林予安。

三个月没见，他瘦了不少。剪短了头发，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西装，正低头翻阅文件，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他以前最讨厌苦味，总是要加双份糖和奶。

虞晴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妆容和衣着。她特意选了林予安曾经夸过的一条墨绿色连衣裙，喷了他送的那款香水。心跳快得不像话，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感觉很陌生——她虞晴什么时候为见一个男人这么紧张过？

咖啡馆门铃清脆地响起。林予安没有抬头，直到虞晴的影子落在他面前的桌上。

"这里有人了。"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冷得像冰。

"是吗？"虞晴拉开椅子坐下，"那我等你那位来再让座。"

林予安的手指顿在文件上，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上下打量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虞晴。"他念她的名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有事？"

这种冷淡像一桶冰水浇在虞晴头上。她设想过无数种重逢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来S市出差，"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刚好听说你常来这家店。"

"刚好？"林予安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这家店离你酒店至少十公里。"

虞晴语塞。她没料到林予安会知道她住哪家酒店。

"直说吧，你想干什么？"林予安合上文件，看了眼手表——还是她送的那块。这个小发现让虞晴心头一热。

"我..."虞晴咬了咬唇，"我想见你。"

"见了，然后呢？"

"林予安，"虞晴伸手想碰他的手，被他躲开，"别这样。我知道我错了，我..."

"虞小姐，"林予安打断她，"如果没有正事，我还有工作。"他招手叫服务员结账。

这种疏离的称呼刺痛了虞晴。"你变了。"她脱口而出。

林予安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是啊，托你的福。"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来是为了确认我和林雨柔还在一起，答案是no。如果你是想看看我过得有多惨，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不是..."

"不管你为什么来，"林予安穿上西装外套，"别浪费时间了。过去的林予安已经死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冷漠。虞晴呆坐在原地，看着他推开咖啡馆门，走向路边一辆银色跑车。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从副驾探出头，林予安弯腰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一幕像刀一样扎进虞晴眼里。她猛地站起来，撞翻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桌上蔓延，像是她心中泛滥的酸楚。

回到酒店，虞晴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机震动起来，是林雨柔的消息：【听说你去S市了？离予安远点！】

虞晴冷笑，回复：【已经见了。他说你们分手了？真遗憾。】

林雨柔立刻打来电话，声音尖利得不像她："虞晴！你还要不要脸？当初是你不要他的，现在又来纠缠！"

"我纠缠？"虞晴讥讽道，"看看是谁在监视前男友的一举一动。你怎么知道我来了S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我...我有朋友看到你了。"

"真巧。"虞晴翻了个白眼，"顺便告诉你，今天看到予安和一个红裙女孩在一起，挺亲密的。看来他恢复得不错嘛。"

"那个贱人！"林雨柔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她就知道勾引别人男朋友！"

"前女友。"虞晴纠正她，"而且，你不也是这么上位的吗？"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接着是林雨柔带着哭腔的尖叫："不一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都是你，都是你把他变成这样的！"

虞晴皱眉："变成什么样？"

"他变了！"林雨柔抽泣着，"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和那么多女人...他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

虞晴心头一震。她想起咖啡馆外那个红裙女孩，想起林予安冷漠的眼神。

"你们为什么分手？"她轻声问。

"关你什么事！"林雨柔突然冷静下来，"虞晴，我警告你，离他远点。他现在很危险，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林予安了。"

"危险？"虞晴几乎要笑出声，"林予安能有什么危险？"

"你会知道的。"林雨柔挂断了电话。

虞晴盯着手机，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她打开电脑，搜索"S市 林氏建筑 林予安"，跳出一堆商业新闻和社交活动照片。几乎每张照片里，林予安身边都站着不同的女伴——高挑的模特、知性的律师、甜美的网红...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其中，眼神深邃而疏离，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与虞晴记忆中那个会为她一句话脸红半天的男孩判若两人。

第二天，虞晴取消了回程的车票。她按照新闻上的地址，来到林氏建筑S市分公司。大堂接待员告诉她林总监正在开会。

"我可以等。"虞晴坐在休息区，翻开一本杂志。

两小时后，电梯门打开，林予安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来。他正在看文件，旁边一个金发女郎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微微点头，嘴角挂着那种虞晴在照片上见过的微笑。

"林予安。"虞晴站起来。

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对同事说了几句，然后大步走向她："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虞晴直视他的眼睛，"我们需要谈谈。"

"我以为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林予安看了眼手表，"我只有十分钟。"

他们走到大楼外的吸烟区。林予安掏出一盒烟——他以前从不抽烟。

"什么时候开始的？"虞晴忍不住问。

"很多习惯都改了。"林予安吐出一口烟圈，"人总是会变的。"

"那个红裙女孩是谁？"

"Jeanie，画廊老板。"林予安漫不经心地说，"上周是Amanda，律师。再上周是Coco，时尚编辑。还想知道更多吗？"

这种坦率的残忍让虞晴胸口发闷："你是在报复我吗？"

林予安笑了："别太看得起自己。我只是发现，像你那样活着比较轻松。"

这句话比任何指责都让虞晴难受。她伸手想抓住他的手臂："予安，我知道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

林予安躲开她的触碰："虞晴，听好了。我们结束了，早就结束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来拯救或者忏悔。"他掐灭烟，"十分钟到了。"

"等等！"虞晴拦住他，"至少告诉我，你和林雨柔为什么分手？"

林予安的眼神变得危险："她没告诉你？"

"她说你变了。"

"是啊，我变了。"林予安冷笑，"当她发现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傻瓜时，就开始疑神疑鬼，翻我手机，跟踪我，在公司大吵大闹..."他顿了顿，"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虞晴脸色发白。这正是她曾经对林予安做过的事。

"你们真像。"林予安轻声说，"都想要一个忠诚的宠物，而不是平等的人。"

"我和她不一样！"虞晴急切地说。

"当然不一样。"林予安转身走向大楼，"她至少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你，虞晴，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直到失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虞晴站在原地，秋风吹乱她的长发。她突然明白，自己面对的不再是那个为她痴狂的林予安，而是一个由她亲手塑造的陌生人。

接下来的三天，虞晴像个影子一样出现在林予安生活的边缘——他常去的餐厅、健身房、甚至公寓楼下。她看着他与不同女性谈笑风生，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应付各种社交场合，看着他身上曾经让她心动的温柔一点点被世故和冷漠取代。

第四天晚上，虞晴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走进那家咖啡馆。林予安坐在老位置，对面是那个红裙女孩Jeanie。虞晴径直走过去。

"又见面了。"她对Jeanie微笑，然后看向林予安，"能借一步说话吗？"

林予安挑眉："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

"私事。"

Jeanie识趣地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林予安等女孩走远，才冷淡地问："什么事？"

虞晴深吸一口气："我要回A市了。走之前，我想告诉你，我看到了你的改变。我...我很抱歉。"

"不必。"

"还有，"虞晴鼓起勇气，"我爱你。不是作为备胎，不是作为玩物，而是作为林予安这个人。我知道太迟了，但这是真的。"

林予安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为什么现在才明白？"

"因为失去你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爱。"虞晴轻声说，"我会等你。不是三天，不是三个月，是直到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予安没有回答。Jeanie回来了，好奇地看着他们。虞晴起身告辞，最后看了林予安一眼，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馆，秋夜的冷风扑面而来。虞晴仰头看向星空，第一次感到如此渺小而无助。但她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平静——至少，她说出了真心话。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S市美术馆。别迟到。】

虞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回头看向咖啡馆，林予安正透过玻璃窗望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08

S市美术馆前的台阶上，虞晴第三次检查手表——2:55pm。她特意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一身简约的白色套装，头发松松地挽起，像他们初次约会时那样。

美术馆门口人来人往，虞晴紧盯着每一辆驶近的出租车。当那辆熟悉的银色跑车终于出现时，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林予安下车，阳光在他深蓝色西装上投下淡淡的光晕。他没有立即走向虞晴，而是站在车边接了个电话，眉头微蹙。这个表情太过熟悉，虞晴几乎能猜到电话那头是谁。

果然，林予安挂断后，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直接关机，这才朝虞晴走来。

"等很久了？"他问，语气比上次柔和了些。

"刚到。"虞晴撒谎道，递上一杯咖啡，"记得你喜欢加双份糖和奶。"

林予安愣了一下，接过咖啡："早就不喝甜的了。"但他还是抿了一口，"进去吧。"

美术馆正在举办一场现代艺术展，空旷的展厅里光线昏暗，各种抽象的装置艺术投射出奇异的光影。他们沉默地走着，偶尔在某件作品前驻足。

"为什么约我来这？"虞晴终于忍不住问。

林予安停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画中是暴雨中的城市，但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Jeanie的画廊赞助了这个展览。"他平静地说，"本来今天应该陪她来的。"

虞晴胸口一紧："那为什么..."

"我想确认一些事。"林予安转向她，"你说你爱我，愿意等我。为什么？"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虞晴措手不及。她盯着画中那束阳光，轻声道："因为直到失去你，我才明白什么是爱。我以前把爱情当作游戏，把别人的真心当作战利品...直到你离开。"

"所以你只是不甘心？"

"不。"虞晴抬头看他，"是因为没有你的日子太冷了。我试过用工作麻痹自己，试过找别人代替你...但都不行。林予安，你在我心里留下的那个洞，谁都填不满。"

林予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冰面裂开一道缝隙。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人都会变，虞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了。"

"那我重新认识你。"虞晴向前一步，"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林予安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虞晴跟上他，在下一个展厅突然停住脚步——那里摆着一组素描作品，其中一幅是一个女孩的侧影，站在露台上，身后是城市灯火。

"这是..."虞晴震惊地看着署名——予安。

"去年画的。"林予安语气平淡，"主办方非要我提供几幅作品。"

虞晴记得那幅画，是他们在咖啡馆初遇后，林予安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她曾随手塞在某个抽屉里，后来再也找不到了。

"你画得真好。"她轻声说。

林予安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走吧，还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他们来到美术馆顶楼的露天平台。秋日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整个城市，远处江面波光粼粼。林予安靠在栏杆上，解开西装扣子，姿态放松了些。

"我常来这里思考。"他说，"关于建筑，关于生活，关于...过去。"

虞晴站到他身边，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疏远也不亲密："思考出什么了吗？"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林予安望向远方，"但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这句话里隐含的意味让虞晴心跳加速。她正想回应，林予安的手机又响了。他皱眉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林雨柔？"虞晴试探地问。

"嗯。"林予安收起手机，"她听说你来了S市。"

"你们...为什么分手？"

林予安沉默了一会儿："当她发现我无法成为她想象中的'完美男友'时，就开始变得歇斯底里。翻我手机，跟踪我，甚至在我的办公室装窃听器。"

虞晴倒吸一口冷气："天啊..."

"讽刺的是，"林予安冷笑，"她用的手段和你当初怀疑我时一模一样。"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虞晴心里。她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不必。"林予安摇摇头，"都过去了。"

他们在平台上又待了一会儿，气氛微妙地缓和下来。临走时，林予安突然问："你住哪家酒店？"

"朗廷，怎么了？"

"没什么。"他递给她一张名片，"我在附近有个项目，偶尔会去那喝咖啡。如果有空...可以聊聊。"

虞晴接过名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那一小块皮肤顿时像被烫到一样。名片上只有简单的名字和电话，没有头衔，没有公司logo，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我会等你。"她轻声说。

林予安没有承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两周，虞晴延长了酒店住宿。每天早上，她都会去酒店咖啡厅，点一杯黑咖啡加双份糖和奶——林予安曾经的口味。有时他会突然出现，坐下来聊几句工作或艺术；有时她一整天都等不到人。

第五天，虞晴终于忍不住，按照名片上的号码发了条短信：【今天会来喝咖啡吗？】

回复三小时后才来：【加班，不确定。】

虞晴等到咖啡厅打烊，也没见到他的人影。但第二天一早，服务员送来一杯热拿铁和一张纸条："昨晚通宵了，抱歉。——予安"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虞晴既困惑又期待。她开始研究林予安的工作日程，知道他周三下午通常有空，周五晚上常去一家爵士酒吧。她"偶遇"了他几次，每次他都表现得既惊讶又不那么惊讶。

一个雨天的周五，虞晴在爵士酒吧见到了林予安——身边是那个红裙女孩Jeanie。他们坐在角落的卡座，Jeanie几乎贴在他身上。虞晴站在门口，雨水从她的风衣上滴落，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林予安抬头看到了她，眼神复杂。虞晴转身离开，没有看到他对Jeanie说了什么，匆匆追了出来。

"虞晴！"他在雨中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虞晴甩开他的手："不必解释，我们没什么关系。"

"Jeanie只是朋友。"林予安皱眉，"她在帮我谈一个项目。"

"就像当初林雨柔'只是'你朋友一样？"虞晴讥讽道，随即后悔了自己的刻薄。

林予安的表情冷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们没什么关系。我没必要解释。"他转身要走。

虞晴拉住他："对不起...我只是..."她的声音哽咽了，"我嫉妒了。这种感觉太难受了，而你忍受了那么久..."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两人的头发和衣服。林予安看着她，眼神渐渐软化："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但虞晴还是止不住发抖。林予安递给她一条毛巾："擦一擦。"

毛巾上有他惯用的古龙水味道，虞晴突然鼻子一酸："你还用这个牌子..."

"习惯而已。"林予安目视前方，"不是什么纪念。"

但虞晴注意到，车载音乐播放的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听的那张爵士专辑。

回到酒店，林予安送她到大堂："早点休息。"

"不上去坐坐吗？"话一出口虞晴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像某种邀请。

林予安看了她一眼："不了。晚安，虞晴。"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雨中渐渐模糊。虞晴站在大堂，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林予安曾经的所有感受——等待、不确定、嫉妒、患得患失...这是报应，也是救赎。

第二天，虞晴感冒了。她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中午时分，门铃响了。她挣扎着开门，外面站着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

"林先生点的，说是给虞小姐的午餐和药。"

餐车上除了食物，还有一盒感冒药和一张纸条："记得吃药，多喝水。——予安"

虞晴捧着那张纸条，像捧着什么珍宝。她拍了张照片发给林予安：【谢谢。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猜的。昨晚你淋雨了。】回复很快到来，【好好休息。】

这种小小的关怀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虞晴心动。她开始更用心地了解现在的林予安——他喜欢哪家餐厅的牛排，工作压力大时会去哪家酒吧独处，甚至是他常用的那款古龙水的型号。她不再刻意制造偶遇，而是学着真正关心他的生活。

一周后的深夜，虞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林予安。

"喂？"她立刻接起。

"你能...来一下吗？"林予安的声音有些含糊，背景音嘈杂，"蓝鲸酒吧。"

二十分钟后，虞晴在酒吧最里面的卡座找到了醉醺醺的林予安。桌上摆着半瓶威士忌，他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三次。

"你来了。"他抬头看她，眼神涣散，"坐。"

虞晴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是我父母...三周年。"林予安又倒了杯酒，"三年前，他们说要给我带杏仁饼回来..."

他没说完，但虞晴懂了。她轻轻按住他倒酒的手："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林予安摇摇头："不想回去。那里太安静了..."

"那去我酒店？"虞晴提议，"我们可以...聊聊天。"

林予安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虞晴，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同时和三个女人保持关系，利用她们的人脉和资源。我变得比你还要冷酷..."

"不，"虞晴轻声说，"你只是在扮演那样的人。真正的林予安，会记得给前女友送感冒药，会保存着画满她素描的本子，会在父母忌日喝得烂醉..."

林予安的表情变了，像是面具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他猛地站起来："走吧。"

出租车上，林予安靠窗沉默不语。虞晴小心地碰了碰他的手，发现冰得吓人。她默默握住，试图传递一些温暖。林予安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回应。

回到酒店房间，林予安径直走向迷你吧，又拿出一小瓶威士忌。虞晴夺过酒瓶："够了！"

"凭什么管我？"林予安冷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因为我爱你！"虞晴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我看不得你这样折磨自己！"

林予安愣住了。虞晴趁机把所有的酒都收起来，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递给他："擦擦脸，会舒服点。"

林予安接过毛巾，突然说："你知道吗，我曾经跪在你公寓楼下等了一整夜。那天下着大雨，就像...就像我父母出事那天。我给你打了27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虞晴眼眶发热："对不起..."

"第二天你发短信说，最讨厌纠缠不清的男人。"林予安苦笑，"那之后我就决定，再也不为任何人卑微了。"

虞晴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他："是我错了...我那时候根本不懂爱..."

林予安僵硬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将头埋在她肩上。虞晴感觉到颈间一阵湿热——他在哭。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敲响，伴随着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林予安！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是林雨柔。

林予安抬起头，眼神瞬间清明："她怎么..."

虞晴去开门，林雨柔几乎是冲了进来。她妆容凌乱，眼睛红肿，手里攥着手机："果然！你们果然在一起！"

"雨柔，冷静点。"虞晴试图安抚她。

"闭嘴！"林雨柔尖叫，"你凭什么回来？当初是你不要他的！是我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着他！"

林予安站起来："够了。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和谁在一起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林雨柔歇斯底里地大笑，"林予安，你以为虞晴真的爱你吗？她只是不甘心！就像当初我告诉她你有多容易上钩一样，她现在..."

"什么？"林予安猛地转向虞晴，"她告诉你什么？"

虞晴脸色煞白："当初...雨柔确实说过一些话，关于你怎么...怎么好追..."

林雨柔突然冷静下来，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是啊，我告诉她你单纯好骗，只要稍微示好就会上钩。我还特意选在你父母忌日那天去安慰你，我知道虞晴一定会放你鸽子..."

"你算计我？"林予安声音冰冷。

"我是在帮你！"林雨柔尖叫，"她根本配不上你！只有我了解你，只有我真心爱你！"

"爱？"林予安冷笑，"你是爱我，还是爱我的钱和地位？当初是谁偷偷查我银行账户？是谁在朋友面前炫耀'钓到了金龟婿'？"

林雨柔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Jeanie告诉我的。"林予安面无表情，"你去找她麻烦时，说漏了嘴。说什么'终于找到一个有钱又单纯的'..."

林雨柔面如死灰，突然跪了下来："予安，我错了...我是真的爱你啊..."

"不，你爱的是林氏建筑的继承人。"林予安拉开房门，"请离开。"

林雨柔转向虞晴，眼神怨毒："你以为你赢了？他现在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他变得比你还冷酷！你会后悔的！"

林予安直接叫来了保安。林雨柔被带走时，她的尖叫声回荡在走廊："你们会遭报应的！"

房门关上，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虞晴和林予安相对无言，刚才的爆发像一场噩梦。

"她说得对。"林予安突然说，"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你值得更好的，虞晴。"

虞晴走近他，轻轻捧住他的脸："但我爱的就是现在的你——包括你的伤痕，你的防备，你所有的改变和不变。"

林予安看着她，眼中的冰墙似乎在一点点融化。他慢慢低头，额头抵住她的："为什么现在才来..."

这个细微的脆弱瞬间，比任何言语都让虞晴心碎。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我来了，不会再走了。"

林予安没有回应这个吻，但也没有推开她。窗外，S市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而在这个小小的酒店房间里，两颗伤痕累累的心正在尝试重新靠近。

09

S市的冬天来得突然。虞晴站在林氏建筑分公司大楼对面，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驼色大衣上。她已经等了四十分钟，但林予安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

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的消息：【晴晴，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结果了。S市新区那个项目确实有问题，负责人卷款潜逃，几个主要投资方准备撤资。林氏建筑如果拿不出应急方案，很可能要面临巨额赔偿。】

虞晴咬住下唇。三天前，她偶然听到林予安电话中提到"项目危机"，便立刻让父亲帮忙调查。现在确认了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她再次抬头，看到林予安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出他的疲惫——他松开了领带，不断揉着太阳穴。虞晴的心揪了一下。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予安：【还在S市吗？】

虞晴迅速回复：【在。要见面吗？】

【嗯。我这边出了点问题，可能要通宵。如果你不介意来我办公室...】

【地址发我。】虞晴没等他说完就回复道，【需要带晚餐吗？】

【不用，已经叫了外卖。】

虞晴拦了辆出租车，在途中给父亲回了条消息：【爸，能帮我联系一下郑叔叔吗？他是不是认识新区项目的几个投资方？】

父亲回复得很快：【你想帮林家那小子？】

【嗯。】

【考虑清楚了？就算解决了这个项目，他未必会回到你身边。】

虞晴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花：【我知道。但这不是交易。】

林予安的办公室比虞晴想象的更简洁。除了必要的办公设备，唯一的装饰是墙上几幅建筑草图。他桌上堆满了文件，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表。

"抱歉，有点乱。"林予安起身迎接她，声音沙哑，"这几天事情比较多。"

虞晴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和干裂的嘴唇："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林予安摇摇头，示意她坐下："喝水吗？"

"我来。"虞晴抢先拿起杯子，碰到他手指的瞬间吓了一跳，"你在发烧！"

林予安皱眉摸了摸自己额头："有吗？只是有点累。"

虞晴不由分说地从包里拿出体温计——这是自从上次他给她送药后，她养成的习惯。测量结果：38.2度。

"你得休息。"虞晴坚决地说，"项目再急也不能拿健康开玩笑。"

林予安想反驳，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虞晴赶紧扶他坐下，倒了杯温水："吃药了吗？"

"没时间。"林予安勉强喝了口水，"这个项目关系到公司存亡，如果下周前拿不出解决方案..."

"会解决的。"虞晴轻轻按住他的手，"但不是以累垮自己为代价。"

林予安看着她，眼神复杂："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因为我爱你。"虞晴坦然回答，"不需要理由。"

外卖送来了，是简单的三明治和咖啡。林予安勉强吃了几口，突然脸色一变，冲进洗手间。虞晴听到他呕吐的声音，立刻跟了进去。

林予安跪在马桶前，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虞晴毫不犹豫地蹲下身，轻轻拍他的背："没事的，吐出来会舒服些..."

呕吐物溅到了她的袖口，但她毫不在意。等林予安吐完，她递上温水让他漱口，又用湿毛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抱歉..."林予安声音虚弱，"弄脏你衣服了。"

虞晴笑了笑，直接抱住了他："傻瓜，这有什么关系。"

这个拥抱让林予安僵住了。虞晴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和过快的心跳。她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好了，我们去沙发上躺会儿。"

她半扶半抱地把林予安带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脱下大衣盖在他身上。林予安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但还是抓住她的手腕："文件...还没看完..."

"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虞晴柔声说，"有紧急情况马上叫你。"

林予安还想说什么，但高烧和疲惫最终战胜了他。他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变得均匀。虞晴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忍不住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然后她转向那堆文件，开始仔细阅读。这不是她的专业领域，但大学学的商科让她能理解基本内容。凌晨三点，她悄悄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郑叔叔怎么说？"

"他同意明天见那几个投资方，但条件是你必须出席。"父亲的声音带着担忧，"晴晴，你确定要这么做？如果林予安知道..."

"他不会知道。"虞晴看了眼熟睡的林予安，"就当我爸的朋友正好能帮忙，好吗？"

挂断电话，虞晴继续研究文件。天亮前，她整理出了一份简要报告，标注出关键问题和可能的解决方案。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办公室时，她听到林予安轻微的动静。

"几点了？"他沙哑地问。

"六点半。"虞晴递给他水和退烧药，"感觉好点了吗？"

林予安坐起来，摸了摸额头："好多了。"他看到桌上整齐的文件和虞晴的笔记，"你...看了一晚上？"

"嗯。"虞晴微笑，"我标了些想法，不一定有用。"

林予安翻阅那些笔记，表情逐渐惊讶："这些...很有见地。你怎么想到的？"

"运气好猜中了吧。"虞晴伸了个懒腰，"饿了吗？我去买早餐。"

林予安抓住她的手："虞晴...谢谢你。"

这个简单的感谢让虞晴鼻子一酸。她轻轻回握："不客气。"

接下来的三天，虞晴白天"有事"，晚上来陪林予安加班。他不知道的是，她白天是去见了那些投资方，用虞家的信誉和人脉为林氏建筑争取缓冲时间。郑叔叔说得对，这些老狐狸不会做赔本买卖，但有虞家做担保，他们同意暂缓撤资。

第四天晚上，林予安兴奋地告诉虞晴，项目出现了转机："投资方突然同意延长期限，还介绍了新的合作伙伴！"

"太好了！"虞晴由衷地笑了，尽管她眼皮沉重，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

"你看起来很累。"林予安关切地说，"今晚早点休息吧。"

虞晴点点头，起身时却一阵眩晕。林予安及时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虞晴勉强笑笑，"我回酒店睡一觉就好。"

"我送你。"

回酒店的路上，虞晴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林予安不时看她一眼，眉头微蹙。到了酒店大堂，虞晴已经站不稳了，林予安干脆一把抱起她。

"房卡。"他简短地说。

虞晴迷迷糊糊地指指包。进了房间，林予安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摸了摸她额头："你在发烧。"

"没关系..."虞晴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

林予安去浴室弄湿毛巾，回来时发现虞晴已经睡着了。他轻轻为她擦脸，注意到她手机屏幕亮着。本想关掉，却看到屏幕上是一张他们的旧合照——第一次约会时在游乐园拍的。

好奇心驱使，他点开了她的相册。里面有一个专门的文件夹，名字是"予安"。几百张照片，从他们相识到现在，甚至包括最近在S市的"偶遇"。每张照片都标注了日期和地点。还有一些截图，是他们的聊天记录，包括那些他已经删除的早期对话。

林予安的手微微发抖。他放下手机，环顾房间，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他送给虞晴的所有小礼物——电影票根、游乐园手环、甚至是他随手画的便签。全都保存完好。

浴室传来水声，虞晴醒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看到林予安手中的盒子，瞬间清醒："你..."

"为什么保存这些？"林予安声音沙哑。

虞晴低下头："因为...是你给我的。"

"这几天你白天去哪了？"

"见朋友..."

"虞晴。"林予安打断她，"我刚才接到郑董电话，他感谢我派你去谈合作。"

虞晴脸色变了："我..."

"是你父亲联系的郑董，对吗？是你说服那些投资方给我们机会。"林予安走近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晴抬起头，眼中含泪："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这是交易。我不是为了挽回你才帮忙的。"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虞晴声音颤抖，"看到你那么痛苦，我无法袖手旁观。即使你最后选择别人，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林予安突然抱住她，力道大得让她喘不过气。他埋在她颈间，呼吸灼热："傻瓜...大傻瓜..."

虞晴感觉到颈间的湿意——他在哭。她轻轻回抱他，抚摸他的后背："别哭...没事的..."

"为什么现在才来..."林予安哽咽着重复那天的话，"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虞晴捧起他的脸，吻去他的泪水："对不起...我太晚才明白什么是爱。"

林予安深深地看着她，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和长久压抑的渴望，像是要把两年的分离都补回来。

当他们终于分开，林予安抵着她的额头："我从未停止爱你，即使我假装做到了。"

虞晴破涕为笑："我知道。"

"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还在用我送的手表，车里还放我们第一次约会听的CD..."虞晴调皮地戳戳他胸口，"海王先生演技不太行啊。"

林予安笑了，那个久违的、阳光般的笑容："被你发现了。"

他们相拥而眠，像两个终于找到归途的旅人。窗外，S市的雪依然在下，但房间里温暖如春。

三个月后，在初遇的纪念日，林予安带虞晴去了一个地方——那家咖啡馆的露台，他们第一次交谈的地方。

"闭上眼睛。"他神秘地说。

虞晴乖乖闭眼，听到他打开什么东西的声音。然后，一个熟悉的香气飘来——白玫瑰。

"可以睁开了。"

虞晴睁开眼，看到露台铺满了白玫瑰，就像他当年准备的生日惊喜。林予安单膝跪地，手中是那枚镶嵌红宝石的项链——水滴形的宝石在阳光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虞晴，我曾经以为我们结束了。"他声音温柔而坚定，"但爱情最奇妙的地方就是，只要两个人都不放弃，就永远有机会重新开始。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虞晴泪流满面地点头："我愿意。"

林予安为她戴上项链，然后吻住了她。远处，咖啡馆的音响恰巧播放起那首他们初遇时正在播放的老歌。

一年后，A市最豪华的酒店举办了一场婚礼。虞晴穿着定制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向等待她的林予安。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眼中是她熟悉的爱意和温柔。

宾客中，林雨柔独自坐在角落。婚礼前，虞晴给了她一笔足够在S市安家的钱和一份国外设计学院的推荐信。没有嘲讽，没有炫耀，只是简单地说："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

当牧师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林予安轻轻掀起虞晴的面纱，在她耳边低语："晴天。"

虞晴笑着回应："予安。"

他们的唇在阳光下相触，像是一个崭新的承诺，也像是一个历经风雨后终于圆满的童话。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05:3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