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掺水曝光当天,我直接掀了熬汤锅。 “千年绩效倒数第一,老娘不干了!”
大锅滚沸。
墨绿色的汤汁浓稠如沼泽,咕嘟咕嘟冒着拳头大的粘稠气泡,腥气扑鼻,混杂着一股廉价香精强行勾兑出的、令人作呕的虚假莲香。锅体巨大,锈迹斑斑,架在忘川河边那千年不散的阴寒雾气里。锅底,劣质阴火符篆的光忽明忽灭,映得锅壁上厚厚的汤垢如同凝固的血痂。
“下一位!抓紧!” 鬼差马面瓮声瓮气地吆喝,手里沾满暗沉血渍的铁链往青石地面上一拖,刺啦一声,火星子溅起来。
队伍长得望不到头,灰蒙蒙一片亡魂,麻木地向前蠕动。空气里飘荡着廉价防腐剂和绝望混合的臭味。
一个穿着宽大塑料围裙的小鬼,踉跄着拖来一个半人高的塑料桶,“哗啦”一声,把里面浑浊发黄的液体倾倒入大锅中。汤的墨绿色泽诡异得晃了一下,粘稠度肉眼可见地降低。
“操!掺水又双叒叕加量了?!” 旁边一个老鬼役低声咒骂,“上月刚扣的绩效奖金,这月再出岔子,咱都得去剥皮狱刷业绩!”
没人应声。整个河边只有铁链的拖拽声、锅底的咕嘟声和亡魂死寂的脚步声。
孟七面无表情地站在锅边的高台上。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衫,袖口边缘磨损得起毛,被蒸汽熏燎得半湿不干,贴在手臂上。她手里握着柄长柄紫金铜勺——据说是初代孟婆的祖传宝器,勺柄早被磨得油亮圆滑。她机械般地挥臂,舀起一勺寡淡得几乎透亮的汤。
“喝了,忘干净!投胎抓紧!下一——”
咚!
一个壮硕的光头亡魂刚喝下汤碗里的东西,身体猛地僵直,两眼圆瞪如铜铃,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紧接着,他身上的皮肤寸寸爆裂!无数污浊腥臭、形似蛆虫的半透明东西,争先恐后地从皮肉的裂口处疯狂扭动着钻爬出来!粘液裹着腥黄的脓液,淅淅沥沥淌了一地。
“我艹他大爷的水货汤!”光头爆出一声撕裂喉咙的狂吼,剧痛和屈辱扭曲了他的魂体,变得支离破碎、黑气翻涌,“老子攒了十年的阴德!换一世富贵荣华!你们地府就给我喝这猪潲水?!”
骚动像是投进死水的巨石,轰然炸开!
“呕——我刚喝的啥?虫子?全是虫子?” “妈的,老子刚想起来上辈子是首富!这就糊了?!” “投诉!孟婆!孟婆汤掺假!地府黑店!” “忘川水涨价,汤里兑河水!还我阴德钱!” “宰了这孟婆!” “宰了她!”
咒骂、质问、哀嚎混成一锅沸粥,无数张扭曲变形的、散发着浓烈怨气的鬼脸如同涌动的潮水,瞬间将矛头对准了高台上的孟七!几道失控的黑气如同投枪,带着尖利的呼啸,擦着她的灰布袖口激射而过,将身后一块铭刻着古老箴言的阴沉木屏风打得四分五裂!
铁链狂舞!
马面牛头嘶吼着,试图维持秩序,沉重的枷锁砸向混乱的亡魂,击碎声、骨裂声、魂体的惨叫声登时不绝于耳!整个忘川河边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锅沿翻滚的恶臭汤液,飞溅出几滴,落在孟七赤裸的脚踝上。冰冷刺骨,烫出一种诡异的阴寒。
高台上。孟七像一尊被风化千年的石像。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灰布鞋,鞋面上沾满了亡魂痛苦挣扎时飞溅上来的粘液和污泥。空气里廉价防腐剂的化工味儿,劣质阴火符燃烧的焦糊味儿,怨气冲天的腐烂魂魄味儿,还有那锅被她亲手舀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孟婆汤”挥发出的……混合怪味,猛地灌进她的口鼻。
一股积蓄了千年的、足以压垮一切的力量骤然在她胸腔里炸开!那感觉像是沉睡了万载的火山终于找到了撕裂地壳的裂隙!
去他妈的兢兢业业!去他妈的无量功德!去他妈的轮回秩序!
啪嗒!
孟七猛地松手。那柄象征着“正统”与“职责”的紫金铜勺划过一道金光,掉在地上。勺柄在沾满油腻的青石上弹了一下,滚入混乱的魂潮里。
下一秒,她全身骨头节噼啪爆响!瘦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弯腰,双手狠狠抓住了那巨锅冰冷黏腻的边沿——
吼!!
一声几乎撕裂忘川河上厚重阴云的尖啸!
轰隆!!!
山崩地裂!
足有两人高的巨大铁锅,连同里面翻腾涌动的腥臭墨绿液体,被整个掀飞!沉重的锅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惨烈的弧线,狠狠砸在奈何桥墩冰冷的青石栏杆上!
咣当!!
震耳欲聋的金属炸裂声盖过了一切!粘稠如沥青的墨绿色汤汁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裹挟着无数凝固的、未凝的汤垢碎片,狂暴地倾泻而下!浑浊的浪头瞬间扑过了奈何桥面,淹没了下方大片麻木排队的亡魂!
铁锅本身更是撞得扭曲变形,深深嵌入了坚硬的青石桥墩里!
整个阴间似乎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巨响撞懵了。
忘川河的呜咽停滞了。
鬼差挥舞的锁链僵在半空。
亡魂的哭嚎咒骂戛然而止。
无数双眼睛——魂飞魄散般惊恐的、怨毒未消的、或是完全茫然无措的——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住喉咙,死死地、僵硬地转向那个高台!
孟七站在漫天飞溅的、腥臭难当的汤雨残骸中,胸口剧烈起伏。灰布衫被飞溅的汤汁染得斑驳陆离,几滴滚烫的液体溅在脸颊上,顺着瘦削的下颌骨滴落。她的眼神,扫过满地狼藉,扫过下方那群被巨大变故惊得呆若木鸡的亡魂,最后落在同样被巨大铁锅砸得懵逼在地、浑身沾满汤垢的几个大鬼差身上。
她抬手,极其利落地,一把扯下胸前那枚代表了身份、也代表了千年枷锁的——“孟婆府熬汤司,绩效考评万年吊车尾”的工作牌。
手腕一扬。
叮当!
铜质牌狠狠摔在鬼差马面脚下那滩污浊的汤水里,溅起点点粘稠的浆点。
四周死寂,连忘川河底的呜咽都低了下去。
孟七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浓郁腥臭和自由狂气的阴间冷风,声线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穿透整个凝固的奈河桥头,带着一种撕裂时空的决绝,狠狠钉进每一个存在的耳膜里:
“工——伤——不——赔!五——险——一——金——不——齐!千——年——绩——效——倒——数——第——一!老——娘——”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砸得空气簌簌发抖:
“不干了!!!”
嗡——!
一道无形却足以撕裂冥府三万年腐朽根基的冲击波,以孟七那个小小的身躯为中心,狂暴地席卷开来!
没等整个地府从这堪比十殿阎罗集体造反的剧震中缓过神,孟七一步就蹬上了那块被汤液侵蚀、散发着丝丝冷气的“三生石”残碑顶端。
石面冰凉刺骨,残留着无数痴男怨女抚摸过的痕迹。
她面无表情,手腕一翻,掌中凭空多出了一面东西。那东西非金非玉,边框闪烁着游弋不定的幽蓝光泽,镜面深处,无数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惨绿字符如同活物般流淌、交织、明灭。
【最新款?三界直播阴间专用爆款阴魂摄录宝(尊享版)!忘川河下十八号黄泉驿站,假一罚十,冥府通宝结算打九五折!】——一个巴掌大的血红广告标签还滑稽地贴在屏幕角落。
“啧,差评!赠品遮光罩都没给!” 孟七嘀咕一声,指尖一拂,像弹掉灰尘般抹去了那个血红的广告贴。幽蓝边框嗡地一亮,镜面深处的字符流窜速度骤然提升,亮得刺眼。阴魂摄录宝发出细微的、高频的电流嗡鸣,如同毒蛇即将发起攻击前的蓄力颤抖。
她抬起手臂,指尖在那幽蓝边框上用力一划!
嗡——
一道扭曲空间、足以吞噬一切声音的尖锐蜂鸣猛地炸开!比刚才掀锅裂桥的巨响更瘆人!高台上方,被阴霾笼罩、亘古不变的地府天穹,被这蜂鸣硬生生撕裂开一条巨大的、不规则的缝隙!
幽暗深紫、惨绿流光的能量乱流在缝隙边缘疯狂地窜动、撕扯!缝隙深处,并非纯粹的虚无,而是无数高速卷过、光怪陆离的破碎影像——扭曲的宫殿、狰狞的兽影、亿万生灭的星尘……仿佛强行窥见了轮回之外的无尽混乱!
奈河桥下的混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马面手里的断锁哐当掉地。刚刚还在推搡厮打的亡魂像被无形力量扼住喉咙,死寂无声。连远处忘川河里浮沉的怨灵水鬼,都凝固成破碎的倒影。
刺啦……刺啦……
细碎而诡异的、仿佛强电磁干扰的杂音,从那道恐怖的巨大空间裂缝中逸散出来。
所有亡魂,所有鬼差,所有匍匐在桥墩阴影下的魑魅魍魉,魂魄深处都像是被狠狠剐蹭了一下!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更高维度力量的恐惧,冰冷彻骨,瞬间冻结了所有意识。
嗡鸣与杂音持续攀升到一个临界点——
唰!
裂开的缝隙陡然爆发,一道惨白到极点、不带丝毫生气的巨柱光流从天而降!光柱核心,清晰地映照出孟七踩在三生石上那单薄而桀骜的影子!
这光柱如同精准的锚点,在撞入阴魂摄录宝镜面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心碎掉般的弹响!
直播镜面向外荡开一圈惨白死气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镜面深处那流淌的惨绿字符骤然爆炸式增长,疯狂滚动叠加!几息之间,镜面猛地一跳,原本的幽蓝边框和流淌的字符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净的漆黑。
下一秒,漆黑中亮起血红的、自带电子颤音的硕大简体字:【孟婆下岗再就业——直播间 00001号已开启!欢迎各位道友(V)!阳间IP:已接通!】
孟七那张沾了点墨绿汤渍、透着万年社畜疲惫与反叛亢奋交织的脸,毫无预兆地占满了整个漆黑的直播镜面!
她眼皮掀开一条缝,对着直播镜头,扯出一个绝对算得上是营业、却莫名带了点阴间特有冷笑话意味的弧度。
嘴角肌肉牵动。
“家人们,阴间顶流直播,开张。”
冰冷的手指点上镜面右上角。
【直播标题闪烁生成:下岗孟婆在线发飙!忘川河边原味孟婆汤,一口下去包你后悔当人!不服来辩!】(附带闪烁的骷髅头和鬼火特效)
紧接着,镜头猛地一个大反转!幽蓝扭曲的光线瞬间拉远、拉升!不再是孟七那张大脸霸屏。
整个奈河桥畔,连同下方那巨大恐怖的轮回旋涡入口——犹如一只倒悬于无底深渊之上的巨兽之眼!黑沉沉的、旋转的、吞噬一切的庞大空洞——被这经过“阴魂摄录宝(尊享版)”精心处理、自带阴间惨绿滤镜+动态虚化背景的广角镜头,清晰无比、360度无死角地、实时直播了出去!
黑洞深处,无数模糊扭曲的灰色人形影像正沉浮、旋转、挣扎着被拖向深渊中心那一点纯粹的湮灭白光!
弹幕区,瞬间爆炸!
【卧槽槽槽槽槽!这是轮回井?!直播?!阳间活人也能看阴间实况?主播牛逼!火箭10!!】 【阳间打钱真的能通地府?!楼上老板糊涂啊!】 【火箭真走了!!主播看我看我!刚死透!不想喝汤!能直接跳不?急!在线等!不想排队三百年!】 【这滤镜…阴间属实把氛围感玩明白了。狗头.JPG】 【主播刚才那一声‘不干了’帅炸裂!阳间打工人魂穿共鸣!嘉年华走起!!!】 【主播!前十八号VIP包间还有位吗?!打赏能保留记忆到几成?!我上辈子物理博士!量子纠缠论文还没发!游艇20!倾家荡产求加急!!】 【楼上滚!我先刷的!孟姐!看私聊!求插队!求保留亿万家产密码!游艇*100!】
孟七嘴角那点弧度彻底扯开了。眼神里那点千年积压的浑浊疲惫,被弹幕上跳跃爆炸的金色、紫色打赏特效光芒映得熠熠生辉。那光像一种纯粹的、强大的能量流,穿透直播镜头,在她干涸的魂魄里注入了某种滚烫的东西。
她甚至没再看脚下那群还处于魂魄凝固状态的亡魂。
手腕一翻,那面闪着幽蓝边框的直播镜子稳稳悬浮在面前。她指尖在光滑冰冷的镜面上飞快滑动、点击。随着她的动作,镜子边缘开始溢出一丝丝近乎实体化的淡金色光芒。
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动、交织,在她指尖缭绕穿梭。几息之间,一本散发着古老羊皮纸霉味和冰冷金属光泽的沉重书本虚影,在孟七身前飞快地凝聚、由虚化实!
书页粗糙厚实,呈现出一种沉淀了亿万生命消亡气息的暗黄。封面却是纯粹冰冷的银灰色金属铸造,上面浮雕着无数细密扭曲、如同垂死挣扎般痛苦的人形符文!锁扣处,是一把小巧却异常狰狞的黑铁锁,锁链似乎连接着整个地府最深沉的法则之力。
【生死簿-阴卷(临时调用接口生成中…)】
金色的符文在暗黄书页上明灭不定。孟七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亵渎的力量,无视那本源的法则锁链挣扎发出的嗡鸣,稳稳地按在了冰凉的封皮上,指尖下压——
啪嗒!
一声微弱的、如同最纤细琴弦崩断的声响。
黑铁锁扣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锁链上流转的法则光华黯淡了几分。书封,在她手下无声地掀起一角。
风!
一股凝聚了最纯粹、最古老阴寒与死寂本质的气息!从掀开的书页缝隙间如同有生命的冰河般咆哮而出!
风的速度极快,却又凝练到无法想象!所过之处,连空气中飘荡的亡魂碎片和怨念残渣都瞬间凝固!风眼中心——孟七手中那本掀开的生死簿虚影核心,一个巨大的、由极度浓稠的阴气凝聚成的字迹,扭曲跳动着显现——
张万霖
笔划如刀锋,饱蘸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墨黑色死意!
轰隆隆——!!!
不是雷声,而是整个森罗殿所在的方向!厚重的地面剧烈震颤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强行唤醒!沉闷的、带着滔天暴怒的轰鸣撞击着冥府每一块基石!
远处忘川血黄的河水陡然炸起十几丈高!
厚重的、翻腾如墨汁的黑云如同燃烧的焦油从天际倾轧而下!云层疯狂裂开巨大的闪电裂口,每一次撕裂都映照出云层后方那座巍峨、森冷、压迫感如亘古巨峰的庞大宫殿——森罗殿!
裂开的闪电光芒中,无数影影幢幢、手持惨白阴魂骨矛、身披铁甲、面具下只有两点猩红鬼火跳跃的身影——鬼将!密密麻麻!如同蝗灾般从那裂开的云层之中疯狂落下!
落地无声,却带着碾碎魂魄的绝对压迫!
为首一道身影尤其巨大!
他并非鬼将模样。头戴的并非森罗殿帝王规制的冠冕,而是一顶如同燃烧血炎凝聚成的、扭曲尖啸魂魄形态的王冠!身上也非帝袍,而是一副狰狞得如同由亿万恶鬼骸骨拼合熔铸成的暗红色重甲!甲片缝隙里流淌着岩浆般的纹路!肩甲处是两支狰狞虬结的鬼爪高高刺向天空!
他悬停在半空,仿佛深渊里爬出的巨神兵。猩红的光芒从狰狞的骸骨面甲下透射而出,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穿透空间,死死锁定了奈河桥畔、三生石顶!锁定了那一点在庞大生死簿气息和混乱直播背景光下、显得渺小却又无比碍眼的灰布身影!
轰!!!
他那巨手凭空一握!一柄通体由暗沉雷光纠缠凝结成的方天画戟,缠绕着无数咆哮的黑色冤魂雷影,如同毁灭的权杖般出现在巨掌之中!
没有任何审判,没有任何宣告。
那缠绕着黑色雷霆的方天画戟裹挟着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朝着奈河桥——朝着孟七和她手中那本凝聚虚影的生死簿——撕裂虚空!轰然劈下!!!
死寂!绝对的死寂!
奈河桥下,所有的亡魂被那灭绝性一击的恐怖威压碾得匍匐在地,魂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
孟七脚下的三生石在无声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齑粉!
孟七甚至能感觉到那劈落的轨迹上,空间本身都在哀鸣崩解!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指尖在冰冷的生死簿封面上划动得飞快!比劈落的雷霆更快!
【生死簿-阴卷(调用权限70%)-名称检索:张万霖…锁定!】
嗡!
生死簿自动翻页的速度堪比抽风!哗啦啦纸页狂舞的幻影中,一行墨色流转的字迹如长鲸吸水般凝聚成形:
『张万霖,甲申年庚午月丙戌日亥时生,阳寿七十九。卒于癸卯年……』
孟七的指尖稳稳悬停在那“七十九”数字之上,如同悬停在断头台的铡刀之上。
她对着镜头龇牙一笑,惨白的牙齿在直播鬼火滤镜下亮得晃眼。
“榜一大哥张老板!VIP服务!买一送一!”
几乎在“一”字落音的瞬间——
轰!!!
不是雷霆劈落!是那柄缠绕无尽冤魂雷光的方天画戟,重重地劈在了距离孟七头顶不足半尺之地!!
嗡——!!!
一道凝如实质、厚得如同城墙的扭曲暗金光罩凭空显现,硬生生截住了这毁灭一戟!光罩表面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疯狂流转、明灭、抵消着不断炸裂开的黑色雷霆和咆哮冤魂!
碰撞点爆开的冲击波如同巨浪倒卷!轰然撞向四周!
啪!啪!啪!
最近处的上百名匍匐亡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魂体如脆弱的肥皂泡般瞬间炸裂成漫天飞散的黑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坚固的奈河桥青石栏杆寸寸断裂!崩塌的石块如同暴雨般砸向下方的忘川河,激起冲天怨魂哭嚎!
孟七周身乱窜的阴风陡然变得极其狂暴,卷起她灰布衫的下摆猎猎作响!但她身体晃都没晃一下!指尖甚至在那“七十九”上停留不动!唯有悬浮在她面前的直播镜面,在那巨大戟芒与光罩碰撞的瞬间,信号骤然扭曲!刺耳的电流声撕裂!
巨大的冲击气流中,孟七那冰冷的、带着点恶劣笑意的声音,穿透毁灭的风暴,清晰地响起:
“阎王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她甚至微微侧过脸,抬眼,朝那悬停在半空、犹如燃烧魔神的血甲阎王勾了勾嘴角:
“——业务繁忙,见谅哈!”
嗡!——
直播镜面剧烈扭曲跳动的画面骤然稳定!
镜头被狂暴的气流卷得乱抖,却依然精准无比地将画面聚焦在两个核心点——
画面左下角:孟七稳稳悬浮在破了一个大洞的暗金光罩里,指尖点在生死簿【张万霖】的寿数“七十九”上。周围狂风怒号,光罩裂纹蔓延。
画面正中大特写:那尊燃烧的血甲阎王悬停半空,狰狞的骸骨面甲下猩红怒焰疯狂燃烧!手中那毁天灭地之戟,正死死压制在暗金光罩顶部,戟身缠绕的黑色冤魂雷光咆哮狰狞!
无数金色的、紫色的、闪烁着钞票和跑车动效的打赏弹幕,如同疯了的瀑布,在镜面边缘的血红警告【系统过载!危险!】提示上方,以彻底失控的密度和速度狂刷而下!
【卧槽槽槽槽!!!正面硬刚阎罗王?!】 【我TM看到了什么?!主播真·阴间顶流!孟姐牛X(破音)!!!超火10000!!!】 【燃炸了!!!阎王好帅!!!但孟姐更帅!!!游艇999!阳寿打赏!给我留着孟姐!下辈子我还来排你队!】 【系统要炸了!快看右上角数据!!!直播在线破十亿!!!阳间阴间大联欢!全宇宙都看着呢!】 【阎王:我裂开了!系统:我他妈先裂了!】 【前排求问:现在充值阳寿还来得及让孟姐帮我改命吗?嘉年华*100!插队!!!加塞!!!】
嘀——!嘀——!嘀——!
镜面边缘急促闪烁的鲜红警告字体猛然炸开!瞬间糊满了整个视野!
【错误!错误!阴德结算服务器过载!ERROR 404】 【通道拥塞!无法响应!阳间打赏通道熔断!】 【警告!警告!轮回井端口异常波动!逻辑混乱指数突破阈值!】 【终极告警:生死簿核心模块“命数运理”节点数据丢失!!!权限密钥验证失效……】
无数疯狂跳跃的乱码如同雪崩般覆盖了原本的弹幕狂潮!整个直播界面彻底被一片闪烁的、毫无意义的字符和猩红的惊叹号所占据!
就在这片混乱的乱码雪崩之中,一行极其微弱却闪烁着绝对权威纯白光芒的小字,强行穿透了所有混乱,浮现,定格在屏幕最上方的正中央:
【天道谕:察轮回失序,权柄动摇。旧执秩序者昏聩无能,私心蒙蔽,不足以统御三界之序。】
字迹停顿了一瞬。随即——
【兹任命:冥府司职“孟婆府熬汤司”原任职员:孟七】
【为天道代行管理员(试用期)。权柄等级:无限(临时)。】
【即刻起,负监查、裁定、重塑三界秩序之全责!】
嗡……嗡……
细微的嗡鸣不知是来自残破的光罩,还是来自直播镜面深处。孟七按在生死簿数字上的指尖,第一次,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代行天道管理员?
她眼皮抬起。视线穿透那依旧在狂暴冲击中不断震荡裂开的金色光罩裂纹,穿透光罩外血甲阎王那焚烧着地狱业火的狰狞视线,甚至穿透了悬浮在面前如同燃烧废铁般冒着青烟电火花的直播镜面……
扫过下方——
桥面上那群被刚才冲击波几乎扫平、正挣扎着爬起来、惊魂未定、黑气翻涌的残破亡魂。
她的目光很慢,像是在一堆废墟灰烬里仔细翻找什么,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又或是一种荒诞的预感。
然后。
停住。
亡魂的边角处。一个穿着极其不合身、却浆洗得异常干净的深灰色旧中山装的亡魂。
他蜷缩在倒塌的桥栏杆边角阴影里,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姿势像是因为害怕而本能地抱紧自己。
但他的双手,却紧紧地、用尽全力地、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的颜色,死死地攥着一样东西——一块灰白色的、形状极其不规则的硬质碎片。碎片一角很尖锐,几乎要刺破他透明的魂体手掌。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碎片和他手掌接触的地方溢出,如同腐蚀。
那是三生石的碎块。
就在孟七目光落在那碎片上的瞬间。
那蜷缩的亡魂,仿佛被她的目光灼烧到,猛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一张刻满了风霜和世故的精明老脸。
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珠中没有任何新死之魂的恐惧或迷茫,只有一种淬炼了数十年商海沉浮、早已刻入魂魄深处的精明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几乎疯狂的执拗!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
但孟七的目光,已经冰冷地穿透了他试图维持的惊惶伪装,落在了他掌中那块因为被用力紧攥而微微颤抖的灰白石头上。
石头的棱角处正对着她。
借着忘川河边终年不散的晦暗光芒,和石头上本身就散发出的一层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象征着“过往追忆”的浅淡白芒,孟七清晰地看到了——
石头平滑的截面上,正飞速地闪回着几帧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动态影像:
一栋雕梁画栋、却斑驳朽坏、明显早已人去楼空、杂草丛生的深宅大院门口。(背景隐约有残破匾额:“孟府”)
穿着廉价短袖衫和磨边牛仔裤的青年时代“张万霖”,形容枯槁,如同被抽去筋骨般,双膝砸在长满青苔的冰冷石阶前。尘土飞扬。他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看到他摊开的、用力抠进泥土里的双掌,沾满了污泥和枯草屑。卑微得如同一粒最不起眼的尘埃。
影像一闪而过!
最后定格的画面,却是他猛地抬头,对着紧闭的、布满蛛网灰尘的厚重朱漆大门……
死死地盯着门缝!那眼神!近乎偏执!如同淬了剧毒的钩子!
他的嘴无声地开合着,口型清晰得残忍:
“……求……”
“…活……”
“……我愿献……一切……”
更新时间:2025-07-07 05:30:37